秦艺晗从来没听过天籁的声音,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于她来说这个声音绝对是唯一的,她像看救世主一样的竭力转头看过去,却因为姿势,只看到一双男士黑色的马丁靴。
不是常见的款式,倒像是特种兵的作战靴。
沈叔也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不由松了口气出来,悬着的一颗心终是缓缓落了地。
沈灼言手中的刀子没有再挥下去,颇为遗憾的将水果刀在指间耍了个花刀,纵然不满意这人的出场时间,但他周身的戾气却瞬间退下去不少,几秒后还是起了身,面向来人,喊了声:
“哥。”
沈修远像是刚从部队里回来,全身都是作战装备,站在光线不足的树下,显得冷硬也不近人情,但还是有些违和感的,手里拎着的保温桶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这身装扮中。
沈修远迈步走过来,沈叔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物品,恭敬的喊了声:“大少爷。”
“嗯。”沈修远淡淡应了声:“母亲给南小姐做的汤,等下拿给她喝吧。”
“好。”
沈修远来了,沈叔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就是她伤了南隐吗?”沈修远扫了一眼始终被按在地上的秦艺晗。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秦艺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近乎疯狂的求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沈灼言刚要开口就被这声音打扰,垂眸看向秦艺晗,只是没等他做什么,沈叔就已经快速给按着秦艺晗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立刻捂住了秦艺晗的嘴,让她发不出声响来。
果然够蠢,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让沈灼言不爽快的话来,再说下去,沈修远或许也帮不了她。
沈修远对眼前这副场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淡淡扫过去一眼,无视了秦艺晗求救到发红的眼眶,看向沈灼言,听沈灼言问自己:
“你是来给她求情的吗?”
“我为什么要给她求情?”沈修远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不会。”
“我猜到你会来。”沈灼言说:“其他事情都好说,但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才算。”
“没想要管。”沈修远说:“她伤了南隐,确实该给个惩罚。”
沈灼言没说话,看着沈修远的眼神里有笑意,也有清晰可见的不相信,沈修远被他看着,也坦坦荡荡的开口:
“可是阿言,南苑是婚房,纵然你们已经结婚,但婚礼还没办,也并未正式入驻,这个时候在婚房外见血是不是不太好?”
沈灼言眼底神色微变,沈修远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沈灼言被南隐伤到这件事冲昏了头,即便勉强保持冷静却也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类似迷信的这一块他就更想不到了。
换做平常,沈灼言是绝对不会相信,更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的,可若这件事跟南隐有了关系,那么就算再怎么离奇,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怎么有悖科学,他也是宁可信其有的。
他不会让南隐受到任何的,一丝一毫的伤害。连可能性都要扼杀掉。
“你说得对。”沈灼言认可了沈修远的话:“确实不太吉利。”
沈灼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秦艺晗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沈修远却并没有,他看着沈灼言,果不其然在下一秒他就见沈灼言勾起了一抹笑来,说:
“那我把人带到外面去。”
秦艺晗眼睛都瞪大了,沈修远却未见意外。
南隐受伤这件事,不管如何沈灼言是一定要给南隐讨回一个公道的。
她善良好说话,这么多年被人欺负了也都是隐忍吞声,可沈灼言不行,他看不得南隐受委屈,更见不得她受伤。
任何人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他都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南隐的世界里少有公平,但沈灼言愿意做一个徇私枉法的判官,将她该有的都还给她。
“可以。”沈修远说:“那明日南隐问起来秦小姐去了哪里,你准备怎么说?”
沈灼言没有开口,眼神不满的看着沈修远,沈修远像是没有感受到,继续开口:
“我相信你有很多种说法解释她的离开和消失,但这两件事太巧合的碰撞到了一起,你觉得南隐会不会怀疑?”
“阿言。”沈修远缓和了语气,问他:“你要用沾了血的手去拥抱南隐吗?”
沈修远的这句话让沈灼言蹙了眉,许久没有说话,沈修远看着他,明白这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暂停今夜的疯狂,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走了那把水果刀,沈灼言坚持了几秒没松手,但最后还是放开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秦艺晗见此松出一口气便瘫软在地,黑衣人也放开了她,沈灼言的视线扫过去,满是遗憾。
他走过去在秦艺晗的面前蹲下身,指了指她右侧的那条腿:
“它就先寄存在你这里一段时间,我会拿走的。”
他的笑在路灯的照应下犹如地狱归来的阎罗,让秦艺晗在这一刻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远处沈叔身上的通讯仪响了一下,几秒后他迈步走过来在沈灼言的身后站立:“小少爷,太太醒了,在找您。”
南隐就像一个按钮,可以一键让沈灼言恢复到正常状态,秦艺晗距离他最近,能清楚的感受到在南隐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沈灼言整个神情都变得和寻常人无异,甚至温柔了起来。
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在眼前,不仔细看都瞧不出什么改变,但秦艺晗开始敢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敢暗自庆幸自己今晚的劫后余生。
她明白,当南隐这个名字出现的这一刻,至少今晚她会活着。
沈灼言回到住宅仔仔细细洗了手才前往卧室,南隐正坐在床边的位置看着窗外,大概是刚醒,表情有些呆呆的,连沈灼言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沈灼言捏了捏她的耳朵,微微凉的触感让南隐一下子回过神来。
“吓一跳?”沈灼言问她。
南隐看着沈灼言,没说话,那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东西。
沈灼言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不喜欢她看着自己却不够专心,抬手遮住她的双眼,南隐因为沈灼言的这个动作也终于回神过来,在他的掌心之下眨了眨眼睛,睫毛轻轻剐蹭他的掌心,沈灼言觉得痒,却也没有放开。
“我做了个梦。”南隐被遮着视线也很乖,乖的任由沈灼言遮,不抗拒,不挣扎。
“梦到什么了?”
南隐抓住他的手腕将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开,看着他:“梦到你从马上摔下来,浑身是血。”
“那你呢?”
“什么?”南隐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灼言看着她:“梦里的你,有受伤吗?”
“没有。”南隐摇摇头,想到梦里的场景还是觉得害怕,顾不得合不合适,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沈灼言,你别受伤,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