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小贵人你还有事儿吗?”
冯明江安笑看詹一禾,言外之意是送客。
自是听得明白,詹一禾挪挪脚步:
“酒仙都开口送客了,再留下来倒是我不识相喽?”
詹一禾推门离开:
“走了,不多打扰。”
“等等!”在詹一禾关掉自己房门彻底离开之前最后的嘱咐:
“那这精盐一事,除了你我与折柳可还有旁人知晓?”
手扶着门框转身,詹一禾回答:
“这你放心,我还没有蠢到将没有苗头的事儿搞得人尽皆知,漫城风云。”
“那二公主……”
“放心吧,她不会猜到。”
少女的话安下了酒仙的担忧:
“那便好,那便好。”
酒仙的重复与松的一口气,詹一禾默默看着他。
忽然的静止,詹一禾毫不留情的揭穿心里藏着事儿的少年:
“这么着急让我走,你是想去见一面风折柳吧,赶在天黑之前?”
“嗯……”欲言又止的语调,本是想着不声张私下去,奈何眼前人直接说出自己想法,“要不……一起?”
只好客气的邀约。
奈何少女一口答应。
“好,一起。”
“你这人……”到嘴边送行告别的话忽然噎住,冯明江安无可奈何,只好换做一句,“行吧,走吧。”
詹一禾满意的点头,跟上冯明江安的步伐:
“你倒是从钦符城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变。”
背手身后,手里握剑。忽然转头看向身边跟上的女孩儿,不解此话:
“这是从何说起?”
她言:
“当初我要跟着你们一同进宫去那百花宴时候,你可对我很是戒备!现如今这么冷漠,又让我不禁记起那一日,真是令人心寒呐。”
“当初的事情算我跟你道个歉,是本酒仙的错。如今我们是朋友了,小贵人你大人不记本酒仙过喽。”
“被人不信任的感觉,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故作矫情的手指撵着兰花半遮着嘴巴,詹一禾故意的打趣儿着解闷儿。
“差不多的了,未免有些矫情。”
受不了着肉麻的姿态,冯明连忙打断少女的假装。
又灵机一动,内心闪过一丝问题,好似有一事未了。转头看向风折柳,冯明收敛起来打闹的神色忽如其来的严肃:
“那么话说回来,你究竟是谁?”
难得酒仙的疑惑。
趁着即将染透的夜色与通往另一处住处的石子路与林荫道想要问个明白。
少女收敛神态,略显无措。
冯明江安见她犹豫更是来了好奇,再追问: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我一直都没问过。小贵人你究竟是谁?是哪儿来的?为何会是符可钦的贵人?为何必须要出现在风折柳身边?”
“这……你让我从何答起……”
一连串的问句打的詹一禾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整理情绪,詹一禾揉搓着手指尴尬的无地自容。
这不安的神色显然被冯明所察觉,詹一禾便赶忙将手背到身后。
怯生生的抬头。本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奈何还是撞见了酒仙看向自己的目光。
不好再回避,整理好思绪,詹一禾反问他:
“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何为平行时空?”
周围树叶被风吹的沙哑作响,隐约有稚嫩的蝉鸣声。
少女回答:
“话本里的故事成了真实存在的地方,然后你置身于那里。”
“你是说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对,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鬼?”冯明不解少女所言何意。
“你才鬼呢!”
詹一禾斥责声高调,皱起的眉头略显焦急。
冯明赶忙摆手平息着身边人的情绪:
“别着急呀,我只是顺着往下做个猜测而已。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话本里来的?”
“差不多,但不准确。应该说我去到了属于我的‘话本’世界。”
这些看似假大空的话少女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对许多人说过,但从没有人像冯明这般出现在脸上的不是质疑与诧异,而是一种惊讶甚至好奇。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詹一禾谨慎的问着与自己并肩而行之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冯明毫不犹豫的点头,夺回主动:
“我猜小贵人你定是同许多人说过这些奇怪的话术吧。看你如此,定是没人信你吧?”
詹一禾只好认下:
“是,我和很多人说过,虽然表面上都没说,但估摸着他们肯定认为我是疯了。”
冯明江安大笑着昂起胸膛,大步向前走去:
“在下可是酒仙呐!怎会与那些凡人同一眼界!”
“你倒是自信呢。”詹一禾笑着应和。
“自信来源于界定,事实证明,我信你。”
冯明说的确切决绝,詹一禾欣慰至极,往下将冯明所问的那些疑惑统统解答出:
“我确实名叫詹一禾,但不是这个世界的詹一禾。我猜我应该来自另一个与现在平行且同时发生的世界。我也不清楚所谓的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我敢确信我所来自的那里才是现实。是一位婆婆和一束金光带我来的这儿。我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那钦符城的后宫里,第一个遇见的人是符可钦。”
往后的事情冯明江安能够猜到:
“钦符宫里那位‘正人君子’除了假装风雅以外便剩下个爱慕美人儿。所以他欲想要留下你在后宫?那个先前出现过你身边名叫青萃的女人应该是符可钦的身边人吧,最开始时候她在监视你?”
“嗯,青萃是钦符城暗卫,一来说是保护我的安危二来是确是监视不错。”
“可后来你身边没有任何人,但你仍旧能够逃了出来?这是为何!符可钦是亲眼看见你从异时空出现在这世界上的人,他为何会轻易的放你离开?”冯明终于有机会问出这话。
如春的风在后半夜更是刺骨了些,二人一路放慢的脚步往风折柳的住处前向。
少女坦诚相对:
“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了吧。我这次确实不是逃出来的,和你心里的猜测一样,我和符可钦做了交易。”
“这个交易是关于折柳的?”
“嗯,”詹一禾点头认下这话,“等到不知何时我必须按照约定回去宫里,将我们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你会告诉他吗。”冯明江安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詹一禾说的这些奇怪的谬论,反而对詹一禾是否会同符可钦如实道来而担忧。
一切都是进行时,詹一禾没有给出冯明江安答案。
见少女不好作答,冯明没有选择按住这一个问题再三的为难: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折柳的身边?”
“这就是我回去的条件。”
“回你的世界?”
“嗯,”提及这话忽来的怅然若失,她心里一颤,嘴上说着这话,“那位能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梦婆婆告诉我说,风折柳成为天下一君之日便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想离开吗。”
这个分明早就该少女直到的答案竟然恍惚。
詹一禾竟然也看不穿当初奔着江湖与自在所来的心思如今究竟是如何所想,是究竟舍不舍得离开。
到了嘴边,成为:
“可风折柳一定会是天下一君。”
冯明从未否认这一说:
“是的,他会是。”
这交谈才第一次真正的让冯明了解詹一禾,可却是告别的意思:
“所以……一禾你迟早还是会离开……”
这毋庸置疑。
“还是叫我小贵人吧,一禾从酒仙你的嘴巴里说出听着生分了。”
二人并肩往前很长一段路的沉默。
将到风折柳的门前时候,终于不再沉寂。
“不用疑惑。”冯明江安忽然停下脚步,伸手臂拦住走在自己右边的女孩儿,“和你一样的答案,我们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一切。我确信我所生活的地方,也一定存在。”
站在距离风折柳面前不远处,借着路边蜡烛给的微光。詹一禾少见来自冯明脸上不是张扬是安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