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直到冯明身边才肯停下。落到少年肩膀,少年顺势熟练的接住这鸟儿。
鸟雀狂舞,不似雀跃。
“怎么了?”见手中雀这般躁郁,冯明停在竹林之内。
接着是一通乱啼叫,没有轨迹的低空飞行,扇动翅膀却始终都未离开过冯明身边半米。
观察着,冯明察觉不妥。
……
“是要乱,看来一切得再尽快些……”冯明脱口而出这话。是沈安给的讯息。
鸟儿飞离此处,冯明只身走出竹林的另一片尽头。
[一处小院]
罗莲在窗前久久等待,目睹着日头的正上升,最后高照在彼端。
日头彻底出来了。
这是才算是真正新的一天。
“在……等什么呢?”江亭的心里不禁发问,不知屋内窗前的少女为何总是一副等候的模样。
心里的话没有说出,静静在暗处窥探。
高空,一只飞鸽出现。
“皇城森严,竟然还可以进来外来情报?”江亭内心泛着嘀咕,显然这突然出现的信鸽不似皇城中原本圈养的生物。
窗前,她接下半空中盘桓的飞鸽。
飞鸽带着密信。
飞鸽传书,停在罗莲所在之处。
早就等在窗前的她分明正是再等这密信。
像这样的飞鸽,城中无数,它们的目的地该是同一个。守卫森严之处必然不会应允它们的自由往来,但正所谓“人海战术”。
放出的情报多了,总会有一个到达目标手里。
只要有一只能够飞到罗莲的窗前,情报便能送达。
至于旁的飞鸽?
无人在意。或是被人射下来烤着吃了,或是被察觉是外来情报传送被人逮捕射杀。
可否会暴露迷信上内容?
她利索的取下它羽毛下的密信,捻着轻轻展开。
大略的看过一眼,脸上为难而惊慌。
她僵持在原地的姿态令江亭不解,却又让他无法猜测。
这究竟如何?
是上写:
【人不可在留,只怕夜长梦多
切记,杀人灭口】
长吸一口气的叹息,纸条上的内容看得她心里并不愉悦。
她的面色暗淡沉重,不远处窥探的江亭将之尽收眼底。
“什么情况……”不知所以,江亭心里嘀咕。
正在犯苦恼,只见罗莲持剑出门。
见状,江亭迅速掩盖自己的内力,有意放缓慢些气息,生怕被少女察觉到自己。
却又始终不放心,少年多疑,再掩饰的同时又不禁探出个脑袋暗处观察她。
一席麻布衣裳,一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剑。甚至是生锈的,年久的铁剑。
“这家伙打扮太蹊跷……”江亭反应过来,心想到刚才所到女子窗前那飞鸽传书上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寒暄之语,“有问题!”
察觉端倪,江亭试图在后暗中追赶上去。
可只要有所行动,以罗莲的身手,必然会察觉到江亭的存在。
“谁!”赶紧收了手中绣剑将手背到身后,罗莲机敏,转身后准确无疑的看向江亭所在方位。
正是那棵树的后面,少年握紧的拳头似要迎战。可明知不是对手,脑袋里在一瞬间想了一百个借口。
“我……”
少年找寻措辞。
“嘘……别出声。”身后有一掌打在了少年的肩膀上面。
本要出现的少年立刻转身,看见了不知究竟何时出现的伙伴。
“沈安?”少年的眼睛会言语,他望向她时候是疑惑无解,也是安稳。
就此刻,沈安自若的点点头,随后绕过江亭又绕过那棵能遮挡住自己的树木,如此出现在罗莲面前。
“沈安?”总觉得不对,可也不知究竟何处感觉错了。沈安出现的那一刻,罗莲很是疑惑,“你……跟着我做甚?”
“看你这般心虚,出门可是要杀谁去?”
一改往日寒暄,沈安的口气直接硬了下来。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始终不明白为何眼前人今日着装打扮的奇怪,又莫名其妙的变了一副脸面。
疯子一般的答案,沈安平静的回答:
“今日来,为杀你。”
“杀我?”轻蔑而不可置信,罗莲自是不懂这不速之客哪里来的底气有这般口出狂言。
“杀我?我们无冤无仇!”不愿动手,罗莲一再的追问强调,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眼前少女决绝而不知死活的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风柔和煦,树静叶飘摇。
无鸟雀,蝴蝶些许。
平静如梦。
瞬然!一剑光快闪,划破空静。
“沈安!为何动手!”呵斥眼前女孩儿,罗莲不解沈安出于何种原因。
先前是躲避,她并不打算迎战。
剑锋指向罗莲腰间,绕圈子躲过这一剑。收了剑再前,冲胸口直去。
仍旧是纷纷避退,罗莲始终不应。
“还不出手?”树后面,江亭默默观望。他同样疑惑沈安为何如此莽撞,分明加以解释便能敷衍过去的矛盾,而她偏偏要选择最激烈的一种。
但也只是思索疑惑,只是观望。毕竟少年也清楚,在这世间,同龄之辈中,甚少人能胜过她。
连连退避,看模样罗莲应是不会还手。
“为何?”罗莲问。
毫不费力的躲避固然蹊跷,沈安大概试出对方机敏,但却难以估量出身手。
“还不打算还手吗,是觉得仅仅凭着躲闪就足以败退我?”
倒是没有否认,罗莲自始至终都在质问:“你为何要跟我动手。”
这话沈安自然没法答,毕竟自己所来是为了逼对方出手。若是直说,对方如何照办?
“无故,”烈情袭来,这一次伤了女孩儿。沈安再次的言语刺激,“若是不还,你只有死路一条。”
未曾想疏忽之间竟当真受了伤。右手抬上,脚步后撤到距离沈安甚远之外,捂住左臂上面被烈情剑所伤之处。
不断有鲜血涌出,血从半掩半遮的右手指缝中流出。
“你伤我?”这才意识到眼前人是当真,若是不还,别无他法离开。
只是迎战。
任由血往外流,原先捂住的伤口鲜血慢慢扩散而来。不再在意这点伤痛,她握紧了那一柄被自己带出门的锈迹斑斑的剑。
剑阵起来,架势而开。
踱步向前冲沈安去,剑直指沈安。
少女嘴角的一抹笑被残影掩盖所以没被罗莲察觉。沈安得意,对手终于入此局。
铁剑不该有的剑气来自于罗莲自身内里。周围风似乎变了路径开始围绕她而展开,方才缓和的风声越显杂乱。
角落里的江亭亦用同样的感觉。
“怎么会!这股内里在竟我之上……”少年心向,辛亏此刻露面的不是自己,不然当真没法收场。
现在换做是沈安,江亭倒还是放心的。
“不对,”站在这凌乱了轨道的风中,沈安平静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全部,你的一切可不止如此。”
霎时,罗莲的剑已经出现在沈安面前。剑尖峰赤裸的从其眼前径直横过!血丝瞬间布满整个眼球,下意识极具收缩的瞳孔。
罗莲有所收手,沈安知道。
所以原地未动,她甚至连眨眼都未曾有。
见沈安终于静下来,罗莲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要在此刻此时此地发生矛盾。
便后退一步,顺势收剑到自己身后。
胳膊上的血仍旧不止,一片一片树叶接连飘落,在空中打转后才舍得匆匆落地。
风终是暂且再次柔软起来。
没了心思去顾及自己得伤口,罗莲一门心思想要弄个究竟:
“你为什么不躲开?不怕我报复吗。”
“这一点小伤,我想你不会为了它在皇宫里伤我吧。”沈安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露出一点虎牙,嘴角一点淡淡的酒窝,“可是,你当真是能伤得了我吗?”
又是试探,她所来目的终于说出口。
罗莲未答,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沈安早就发现蹊跷,不难产生怀疑,便又问:
“从未见过你佩这把剑,这是要去哪儿?”
“出门,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沈安“哼”的笑出了声,“你知道的,只要你出手便会很轻易被我察觉出你的武功。”
“如何。”罗莲问沈安目的。
沈安答:
“在我之上。”
“不至于,你是如今前二十甲。”
“年轻一辈中我自然是上等,可你的出手绝不凡。若是按照个人修行,我天赋异禀,自然强于同辈大多数人。”沈安放慢语调,说道,“可你,身手中有罗赢前辈留下的影子,是罗氏剑法。”
再闻“罗氏剑”三字,罗莲的心头一颤。
无处可逃的目光游荡,最后无奈还是不小心落在了沈安的脸上。罗莲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他……是我的父亲。”
“他传于你,那你便是如今江湖中罗氏剑唯一传人。世人都爱张扬,都要名声响亮。既然得了这般绝学,为何还要隐瞒,销声匿迹般的留藏在这皇宫里呢。难道……这儿有你想要的东西?更或者……是什么人呢?”
“……”
句句戳中罗莲心思,此刻不能答,但也没法全身而退的离开这儿。
只好任由眼前人胡乱的猜测,自己不否认,不点头。
沈安见是有戏,便再次开口:
“次看出门,是去杀人。杀谁。”
底下的头缓缓抬眸,眼睛里原本的笑意清扫一空。罗莲不知眼前人究竟能测到什么地步,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猜测竟无一错误。
二人正巧撞见目光对视。
“说出来姑娘总归是不信,何必听这一句。”沈安不打算告知,但自始至终未否认,此番出门,确为杀人。
“何人?”沈安亦是不让。
罗莲无奈摇头,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摇摆,身后手中剑再次亮出。
“看模样,今日若是打不赢姑娘是无法脱身咯?”手腕上青筋略起,方才要动手,脑海中却闪过一丝犹豫。灵机一闪瞬间,她似乎发现端倪,“你在逼我出手?”
“你……试探我。”罗莲终于明了。
“但你现在意识到这一点恐怕已经来不及。”
赤红色锋芒过胸前,意图重击。罗莲只好后退,本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接连袭来的伤害纠缠到无法开口喘息。
她急促的调整自己节奏,右手铁剑相迎。
“看穿又有何用,就算你的身手在我之上,一味躲避不是长久,见烈情之刃必须出剑。”
烈情出鞘,斩锋芒。
迎烈情红热,周围的风开始环绕罗莲的身体成为走势,最后聚集在她手中铁剑上面。
她从不是一味的靠着蛮力与技巧取胜。
角落里,江亭观望:
“罗氏剑,以极为强大的内力作为依托,打出对手不可反击的猛攻。沈安……”
终究是担心伙伴,既是是沈安,如今对上这罗赢的亲生女儿也极难占得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