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詹一禾偏离所讲,江水重新对焦回来原本的话题。
“小君王因该不想让他活着回来吧。”江水平静的说出这话。
詹一禾并不意外:
“您也知道。”
“自然,背叛者何来活路。”
詹一禾无奈的笑着说:
“可惜,那翟玉清不明白。”
“或许他明白,但没有别的选择吧。”
“不!”詹一禾断定自己的判断,“两面三刀的人并不觉得旁人有多坚定。他没想到自己是死路一条。看他看我时候的眼神,我知道他当真以为这次机会是生的希望。”
听着女孩儿的话,江水叹息:
“搁浅甚久,这终究是他的结局。”
“不过……”方才的阴沉氛围瞬间消失,江水为之担忧,“明日若是战,你要出面?”
“当然,罗莲首要不会伤我,我得在。”
“你不必在。”江水态度强硬,并不希望詹一禾出现在场。
“可我不在那蒙面的女人就未必会尽力出手相助。”
“就算你在她也未必一定会出手。”江水不知女人身份,所以始终不愿让詹一禾陷入危机,“我想护你周全,但你知道,我不能露面。”
“我知道,不然这事会留下把柄,会成为两国以后开战的借口。”詹一禾心知肚明,“但若是没了您,就翟玉清他可对付不了罗莲。这是沈安说的,罗莲很强。”
江水妥协:
“那你万事小心,若是罗莲动杀心我会出手。就算留下把柄,我会护你周全。”
这话安心,詹一禾一脸崇拜的转头看向身边给足自己安全的男人。
“谢谢前辈。”
“没事。”留下这话,江水跳出围墙离开宫城。
一转头一溜烟之间,詹一禾已然看不见。
“这……走真快。”
便接着往前去,前往秦礼在皇城中给自己留的房间。
男人在暗处,蹲在少有士兵巡逻的边角宫墙上暗中目视少女安全离开。
詹一禾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保护,只知道在皇城中自己绝对安全。
等少女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男人才放心离开。
方才要跳下唯一一部分矮小的城墙时候,身后有陌生女人的声音传来。
“前辈何必担忧,我说过会护着她。”
江水吃惊的转身,背着手站在该有两三米高度的宫墙上低下头俯视这黑衣蒙面女人。
“是你。”江水跳下城墙,站在宫城外,“就算是皇城之外也有重兵巡逻,你能越过所有巡查走到这儿来,身手确实不错。”
“前辈过誉了。”女人没有再戴着那遮住整张脸的斗笠,只是用一块儿黑布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这一处没有人来,所有的士兵皆聚集在皇宫里面。因为靶场荒凉,所以秦礼并不在意皇宫外面这一片昏暗的角落。
没有任何发光点,女人打扮还算坦荡,江水紧盯着她的脸,试图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彻底看清楚眼前女人的五官。
显然被女人发现这一点:
“前辈您想知道我是谁。”
女人压根不想要打算同江水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敢赤裸露出眉眼站在老者面前。
这双清冷的眼睛和细眉江水没有见过。清瘦的面颊也若隐若现,那薄唇也可以隐约被看清。
江水不再低调,直接逼问:
“出现在她身边,她不会武功,你究竟何人?”
“前辈不认得我。”女人倒是实诚的,断定江水不识,“若是按身手,我不在沈安与酒仙公子之下。若是按身份,是前辈的故友派我而来。”
“什么!”本就含糊,此刻江水也彻底糊涂了,“不知姑娘说的是在下哪位好友!”
“话只能说到这儿,有些不能如实告知。”女人始终保持着对江水的敬意,但只能半隐半就的回答,“此来只是希望前辈能信我,那姑娘所担忧之事我一定会履行诺言按照约定出手。但罗莲不好提防,出于安危,请前辈务必不要让她出现。”
“她不陷入危机你也会出手?”江水再追后的确认。
“是。”蒙面的女人点头。
夜色朦胧。
[第二日一早]
詹一禾所歇息的房间并不在后宫,而是在皇城中。
翟玉清一早便打听着婢女与城中太监,顺着他们的指路一道儿摸到了这里。
不敢靠近,因为是君王下过死令要保护的人。
翟玉清站在庭院之外,穿着一身高调的锦缎身姿踔厉。
有伺候的婢女早在昨日被赶出来,所以皆站在庭院外面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去。
她们个个谨慎的低着头,见翟玉清而来更是不敢大喘气。
见所以婢女皆在庭院内甚至庭院外面等待,这男人开口询问:
“为何在外面站着不进去?”
话罢,他藐视一切盯着围在自己面前却始终没敢抬头看自己的婢女。
无人理会。
翟玉清口气暴躁:
“问你们话呢,各个都是哑的吗!”
而姿态上却还高傲的背着手,昂着头低眉俯视身边众人。若是听不见声音还真以为这是个有素养的翩翩公子。
离着男人最近的婢女浑身颤抖着小心翼翼抬眼,用余光看了看男人。
没曾想这男人也正巧在等着自己。
对上目光,丫头慌得浑身一颤。
男人冷漠的眼神令人发怵,走上前一步,逼问道:
“问你话呢,听不见吗!”
“听得见,听得见……”声音夹带着哭腔,这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姑娘不敢多言。
“听得见就回答,我问你,为何所有伺候的人都在外面。”
“回……回将军的话,屋里的贵人不用伺候。”
“不用伺候你们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滚!”
众人得到命令,不敢违抗,瞬间撤离庭院处。
男人的余光注视众人离开,等仅剩下自己只身站在庭外时候,男人脚步匆匆入内。
直奔着眼前紧闭着的房门去。本想要直接冲入内的,辛亏最后的理智使然,让他停在门前止步。
试探的轻敲门,屋内无声。
男人清了清嗓子,重咳嗽一声后气沉丹田的说:
“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吗,还没睡醒吗!”
话罢,门外的吵闹声也是终于将屋里早就睡醒了梳妆打扮好的少女惊扰。
懒散的伸个懒腰,詹一禾从梳妆台铜镜前面缓缓站起身来。
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到门边,詹一禾欲推开门。
在门外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男人退后一步给屋内人留下能走出门的位子等着女人靠近过来。
只是推开门,詹一禾没有向前靠近男人。
见出现在眼前的姑娘水灵灵。男人站在屋外面,默默看着这一个装扮华丽的姑娘冷漠的盯着自己。
与昨日黑灯瞎火时候看见的那个不清晰的影子不同,今日见到的人粉妆玉琢,楚楚动人。
突然的无言不是因为每曾见过这般模样的美人儿,而是未想到昨日那般咄咄逼人之势竟然是出自这样一个花颜月貌女子之口。
詹一禾倒是不理睬男人表现,直接开口吐槽:
“本来以为你会直接推门闯进来,想不到这伪君子的作风贯彻的还挺彻底。”
“姑娘这是什么话,在下一向只礼数。”
詹一禾忍俊不禁,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我的天,你最好是……”
倒是没反驳,男人关心的始终是自己的事。
便言道:
“姑娘不是说今日有事要做……陛下……”
没说完就知道眼前人在怀疑什么。詹一禾轻蔑的笑,从腰间拿出昨日秦礼所给之物:
“这玉佩你认识吗?”
“陛下!”君王日夜佩戴之物翟玉清一眼识得。
詹一禾点点头:
“那这些你放心了?”
“放心!自然是放心!看来陛下确实交代过!既如此姑娘说什么,在下照办便是!”
詹一禾在等这句话。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点头认可:
“说好的今日茶楼见,既然你直接来这儿来那便是挑明了不信我。万事不急,将军您先候着吧。”
“别啊!”翟玉清急于证实自己的清白,连忙上前拉扯着姑娘替自己开脱解释,“只是着急,没有不信任姑娘的意思!”
“好了!”詹一禾连忙退避,免得男人碰触自己,“你到门外,跟我保持距离,我告诉你陛下的意思。”
“好!”翟玉清连忙后退,撤回自己已经跨入了半个房门的身体。
手半悬在空中,这是少女下意思的行为意在防备眼前连同身体也在抵触的男人。
她言道:
“陛下的意思,罗莲是外来臣,不好用,想要铲除。若是你能办到,以后你顶替她,坐她现在的位子。”
“此话当真!”翟玉清瞪大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得到认可。
眼看见男人的兴奋和侥幸,女孩儿冷漠点头:
“是啊,将军能行吗。”
语气里是质疑。
这质疑不是没有原因,詹一禾说出自己的猜疑:
“你跟着造反的时候可没能敌得过人家罗姑娘呢。”
冷嘲热讽的劲儿深得冯明的熏陶,詹一禾这般口无遮拦。
但男人没有退路:
“当初我是认错了,是以为付将军和罗莲才是要造反的所以被迫出手……但罗莲……我能应对。”
解释的不乏心虚,语气更是没什么底气。
“无路可退就硬着头皮上呗,不然你还能怎么办。”詹一禾当男人的解释是耳旁风,心里默默想着,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
二人就此出门,在詹一禾的陪同下翟玉清前去城外面寻找罗莲的踪迹。
走到街上才想起来问原因,翟玉清上前两步赶上女孩儿步伐:
“您是如何知晓罗莲在哪儿的?”
自然不能如实说是江水前辈给的行踪,詹一禾含糊的敷衍过:
“快些走吧,省得人家又换了地方。”
被女孩儿的思路带走,翟玉清顺着詹一禾的话往下说:
“那人现在在哪儿?”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城门口。”
“城门口?”翟玉清同样疑惑,“近日内没有巡逻或是演练,陛下有派她去城门口做事吗?”
“没有,”詹一禾默默摇了摇头,“她自发去的。”
“那……”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在缓解紧张。
但懒得理会,詹一禾打断男人的聊天请求:
“别说,就快到了。将军省些体力,一会儿可都得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男人瞬间停下,僵硬的身体定在原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少女肩膀。
强大的手劲让詹一禾身体猛地一紧,右边肩膀被控制无法脱身。
“松开!”瞬间暴躁,女孩儿皱起眉头愤怒的转过头看着男人,“松开!”
“好……”没曾想这身边并肩而行的人当真没有一点儿身手。
“你不会武功?”翟玉清失色惶恐,“我自己去?”
“当然啊。”詹一禾说的倒是坦然,在男人卸下力气之后赶忙逃脱,后退一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缓解男人方才给的痛感。
又补充说:
“你看到了,我没有什么内力,帮不了你什么忙。“
“那陛下呢!”男人再上前一步靠近着女人,质问道。
“陛下什么啊?”詹一禾明知故问,又自问自答,“不说过了,陛下让你只身去,如果杀了她,那你就代替她。”
“杀不掉呢!”终于想起来担忧。
“杀不掉啊,”詹一禾挑衅的笑着,手还在揉搓自己被男人弄疼的肩膀,“杀不掉与我何干呢。”
话罢,又重新上前去带路,二人前往城门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