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由单身男人变成已婚男人,尤其和春生一席谈话之后,伟健发现:他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来经营他的店铺,更得有大智慧来经营他的婚姻,同时还得有能力打造一个成长的小康。店铺和小康都属于理想范畴,婚姻生活却是眼前现实。为了永远不使自己背上喜新厌旧的罪名,以保证自己可贵的长久自由,他蓄意地制造了婚后的第一个小别,这个小别长达三星期,尽管他随时都可以回家。
回家之后,他在对所见结果还算基本满意的基础上,在心里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大加褒奖,因为那个人果真对他又“陌生”了,极其客气而又温顺地又是给他拿皮包又是给他拿拖鞋,又是帮他更衣又是给他倒茶的,他翘着脚坐在那,禁不住在心里挥着得意之笔,尽意地把那美好的画面渲染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到她放好的水下洗澡去了。
趁着冰云在厨房里忙着和亚凤做饭的当儿,他问母亲:“妈,她怎么样?”老太太立刻绷起脸来:“这才几天,能看出怎么样来!”顿了一下:“倒是挺勤快的,还不惹人厌。”进门一个多月就能让老太太不讨厌了,这个评价还算不低。伟健正在心中为此庆幸,老太太又开口了:“庄子,你到底给她钱没有?我告诉你……”他赶紧凑过去:“我的妈,您是太皇太后!可您别老这么大声地把钱挂在嘴上成不成?”老太太忙收了声,瞪他一眼:“我告诉你,你不许给她钱!这次去杭州又买衣服又买手表的——”伟健赶紧赔笑:“行啦,妈——,不就两套裙子嘛,新媳妇谁没几套好衣服啊,刚结婚,她穿的不好看出门您不嫌丢人啊?我可嫌丢人呢。”老太太不作声了,伟健赶快巩固阵地:“现在她和您儿子已经是一家人了,您要总想钱什么的,那关系还怎么处好啊。儿媳妇也不是外人,您自己有闺女,不都嫁出去了吗。二妹总回来为什么?二妹有娘家可回,您说她往哪回?”伸手拉住母亲的手:“妈,我说一句话您老别生气,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蹬人家门槛做媳妇都不容易,想想二妹,你恨不恨她婆婆?她既然已经做了您的儿媳妇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您若总是这么看人,怀疑人,我又不在家,您让她这日子怎么过呀?那您还逼我娶老婆干嘛?我干脆花钱给您请个保姆算了。”
“我什么都不少,就少个孙子。”老太太绷着脸。
伟健大笑,“我的亲妈,您连这个儿媳妇都不认呢,还要什么孙子!不过说真的,妈,您现在的地位多好啊——婆婆大人。我瞧她也不是个讨厌的、多事的人,年纪又小,您就看在您儿子的面子上拿她当个孩子,这关系会好处的很。我妈这么通情达理,当然知道好婆婆加好媳妇是一家合睦的根本,家和万事兴,您儿子的事业和他的爹妈是要靠她来联在一起的。”伸手讨好地抱住老太太的肩膀:“我妈最疼我了,我知道,但有了儿媳妇了就得分一半疼给她了,不分一半儿,就分一小半儿,总不能一点儿都不给,您说对不对?那可是您儿子的女人,您未来孙子的妈,就先给她一小点儿,好不好?”他涎着脸。
“你这张嘴呀!”周老太太伸手指戳戳他的脑壳:“你几瓢迷魂汤灌给你妈,你妈要还能说出个不好来,你就不是你妈的儿子!”
伟健便嘻嘻地笑起来,拖住老太太的手:“当然,您考验考验是可以的,我不但不反对,还要支持您。但是该疼还得疼,生活习惯上有什么看不惯的,能容还得容,做错事了该调教就调教,打骂都没关系,罚跪香啦,罚织布啦……”
老太太甩开手:“你妈要有这么大能耐就罚孔雀东南飞了!”
“谢谢妈!”伟健立刻道。
尽管伟健拿出如簧巧舌去做母亲的工作,却并未想拿出相应的法子去调教妻子,他看她跑来跑去地给大家盛饭端汤,连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觉得他什么也不该再对她说了。
其实他很知道一个人想要融入一个新环境非常不容易,有人带领可能会事半功倍。但他的情况有点特殊,在他妈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的前提下,他如果过多的帮她,只会引来他老妈更多的愤怒,倒不如把她置于一个弱势方,他再帮忙卖个可怜,让他老妈产生点怜惜之情来得更好。当然,成功与否,关键还在她。她如果把可怜变成可欺,或者更糟糕的可气,那她也只能自己种的果自己收了。他这个做丈夫的能帮着两头说好话,但决不可能帮着她对抗他妈。但现在看效果似乎还不错,起码他卖可怜的时候他妈买账了,没把可怜扔他脸上。
看来也不傻呢!
就是难为了他,唉,看来想做一个好的丈夫,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在妈和媳妇之间两头讨好。不,是撒谎。他这么讨好他妈来帮她,她应该讨好他才对!
吃完晚饭,两个人上了楼,伟健瞧那人还是客客气气的,跑上跑下地给他端茶倒水,他刚在阳台站了一下,她已轻轻地给他搬来一把椅子,他稍眼一看,忍不住笑了,却也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她站在他旁边停了几秒钟,又跑出去了,他以为又拿什么东西去了,结果等了好半天她也没再出来,回头看看,床上没有,椅子上也没有,
“阿云——”
“哎——”那个人答应着跑出来,眼睛迅速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要什么?烟?”他不出声,那人刚想跑走,他一伸手拉住她:
“行啦,你瞧那火烧云,多好看!”她没明白,他便笑着把她拉过来:“歇一会儿吧。在爸妈面前表现一下就行了,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用了。”他刚一说完,又后悔了:她要得寸进尺怎么办?马上收住笑:“当然我也挺厉害的。”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便又马上说:“呃,但不打人。”她闪着眼睛看他,等把这句话的意思完全弄明白了,便低着头笑了。他一瞧,她这一笑还挺好看,就好像他心里的迂回闪烁她都懂似的。
他拉着她,想让她一起坐一会儿,却发现一把椅子他已经一个人坐了,懒得再去拿,便直接把她拉坐到腿上。那人被拉坐在他腿上,当即满脸飞红,映着满天霞光,甚是娇羞动人,他一时看得心猿意马,便颇有些后悔二十一天没回家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