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个围观看热闹的人怀里抱着帮主家采买的铜器,是一尊盉(he2),就是酒壶。
那刀气越过方士肩头,撞在了那人怀里,正轰在铜盉上。
嘭的一声巨响,倒霉蛋怀中的铜盉被砸扁,自己也倒飞撞在旁人身上,还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看热闹的人都被惊到了!
立刻拼了命的后退,生怕被战斗误伤。
“那个武夫好厉害!他是仙人吗?”
“离得那么远,是怎么打中人的!”
“那两个方士肉脚踢到石头了!他们瘦瘦弱弱的肯定打不过这个武夫!”
“不愧是国都来的人,本事好厉害!”
那方士摸了摸耳朵,刚才刀身上的刀气就是擦着自己的耳朵斩出去的。
“倒也有些手段,可惜了,今日合该你死在贫道的剑下!”
那方士说完,含住一口气,运在剑上……
生死搏杀哪里有时间废话?
武夫一看自己暗出的刀气竟然没有成功,而对方看起来也并不惊讶,足以说明对方的本事在自己之上。
可他偏偏还要废话!
武夫根本没有浪费时间,见一刀不成,索性不再藏,疯了一般劈砍起来!
每一刀,都有刀气随刀斩出!
每一道刀气,都能在半空中划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越是在远处观战的,就越是看的清楚!
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等精彩的场面,一个个大呼过瘾!
可那方士就倒了霉!
他多说一句话就落了下风,也是仗着本事的确高出对方许多,所以才没有受伤。
忽忽忽忽!
嗤嗤嗤嗤!
刀刀带风卷旌旗,招招要命夺先机!
闪转腾挪似貂鼠,伶牙俐爪把喉犁。
这个力大势沉好似猎食的山鸮,那个点崩刺提专打腕下的脉门。
武夫拼了命,方士咬着牙。
一个是杀生害命的好兵丁,只把方士当敌斩。
一个是修法舞剑的游方道,恼被武夫抢了先。
远处,陈书同看的清楚,这两个方士虽然本事高强,他们的本事并不是死斗的本事。多是用来强身健体的修身手段。
真遇到这种生死搏杀的要命环境,那温和漂亮的剑招过于温和,需要化繁为简才能夺回上风。
不过毕竟是方士,致胜的手段多的是,纯粹的肉身比斗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那种。
可其他人就看不出来这般许多,都觉得是国都来的武夫强横非常,好似天降的杀神。
倒是像善生这样的乡兵,平日里也有训练比斗,多少能看出点端倪:
“贵人,那武夫是不是要败了?”
是询问,也是试探,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话说完了效果有了,他自己就算开始没意识到,后来也能想到。
“你眼力不错。”
“嘿,我只是觉得似那般强攻应该撑不了多久。”
其实他想错了,落败与武夫能坚持多久无关。真正有关系的是看似被压着打的方士已经没了耐心。
“他倒是还能撑上许久。”
话音才落,就如陈书同所想,那方士知道自己只靠剑招力气,很难在短时间内夺回先机。
可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兴奋,欢呼、叫好此起彼伏。
一个不小心竟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可恶!可恨!
那方士也是发了狠,在闪转腾挪的间隙,从怀中摸出一颗红色丹丸塞进嘴里。
那红丸入口即化,瞬息间化作一团血色杀机。
“呸!!!”
随便找了个对方抬手的时机,将口中的杀机喷了出去,直奔武夫的前胸、面门。
武夫以为自己把对方打傻了,竟然学起了泼妇骂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对方口中喷出的红色口水,竟然直接破开了自己的刀风、撕破了肉身防御,炸得他胸前开洞、脸上模糊!
周围叫好的人都没反应过来,那武夫就已经仰面栽倒,身死道消!
半空中,武夫手中的大刀翻着跟头飞了出去,越过了街道、越过了房屋,当啷啷砸在了一个农具作坊的门外。
此时,正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站在那作坊门前,吭哧瘪肚的算大姐大给他们的钱到底能买得起哪个农具……
作坊里只有个看店的小孩,年纪不大。他爸妈正在衙门口看热闹。
“哎呀!从哪儿掉下来的刀?!”一个小乞丐疑惑的环视四周。
看店的小看正好看到大刀飞来的轨迹,便回了句:
“从那边天上飞过来的。”
另一个小乞丐机灵:
“瞎说什么!明明是从我背上掉下来的!”
说完,他捡起大刀,拉着同伴转身就跑。
看店的小孩松了口气:
“幸亏走了,要是真买东西,我不懂算账卖错了价钱肯定会挨打!”
……
官署衙门外,战斗结束了。
围观的老百姓惊惧得不敢再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闹了两个东来的方士!
那可是能“呸死人”的!
场中,那方士气急败坏的连啐口水,似乎是在清理嘴里那红丸的残渣:
“呸呸呸!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呸呸呸……”
他一呸,老百姓们就立刻后退一段距离。
他连续呸了许多次,老百姓们就退了好多次,最终干脆四散而逃,不敢再看热闹了。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跑了。
衙门的兵丁还在,善生与陈书同也在,还有几个能看明白刚才那场搏杀的聪明人也在。
“真是可恶!平白让道爷我失了体面!”
呸了好一会儿,那方士终于停了下来。
另外一个方士苦笑摇头,转身冲衙门口的那位督官说道:
“抱歉了,想来这武夫是你们招揽来的人,却因一场口角丢了性命。”
明明是半句话,可他却没继续说下去。
督官是人精,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接话:
“怪不得道长,是这武夫嘴贱,活该遭了惩戒,是他命贱,该死!”
旁边的甲长、案长和几个管事的纷纷附和,就好像死的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两个方士见众人都很上道,便笑呵呵的闲聊起来,说的都是些搜捕偷盗者的事儿,中间还提了句要看着武夫的财物。
这是想抄家。
众人哪敢拒绝,连忙介绍起来:
“这武夫从国都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东西肯定都不是好来的!”
“一个退下来的官身,说不定都是他贪来的!”
“必然如此!一个武夫哪里能在正道上赚取那般多的财物!”
“定是有大罪,被夺了官身,逃将来的!”
“定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