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转发的当天晚上，剧组下工之后，从剧组回酒店的车上。
    周正看着自家艺人低头看手机的侧脸，不用猜，聊天软件的对面，铁定是他的好朋友路老师。
    看着看着，周正忍不住叹了口气。
    “做朋友做到你这份上也是不错了，又租餐车又请吃饭的，现在还送人家这么大一波热度。”
    “但愿这孩子能守住本心，别被娱乐圈的花团锦簇给迷花了眼……”
    周正自言自语完毕，身旁没有动静，他转头一看，自家艺人一双手敲着手机屏幕，打字的侧脸莫名放松。
    周正又想叹气了……
    真是儿大不中留。
    一颗老母亲心思正暗自发愁，突然听到了自家艺人的呼唤声。
    “周正。”
    周正来了精神，瞬间精神抖擞，“怎么了？”
    纪行舟埋头手机，淡淡地问了句，“前段时间我让你帮忙收拾的衣服，你帮我收拾好了吗？”
    周正瞬间一哽。
    得，开口为的还是朋友。
    “收拾好了，在我房间放着。”
    “待会给我拿过来。”
    “行——”周正扯长语调应了一声，随即感叹道，“你现在是承包人家的零食还不算，还准备承包人家衣柜啊。”
    纪行舟没有回答。
    当晚路清泽回到酒店房间之后，刚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手机信息提醒便响了两声。
    拿起手机，是纪行舟发来的消息，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
    纪行舟：【这会儿方便吗？】
    路清泽擦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地敲字回复。
    路清泽：【什么方不方便？】
    纪行舟：【去你房间。】
    路清泽愣了愣，没想太多，一头雾水地继续回复。
    路清泽：【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路清泽：【不过纪老师，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行舟：【给你送点东西。】
    路清泽：【什么东西？】
    路清泽的问题发出，对话框陷入了沉默，纪行舟没有再回答。
    正疑惑的时候，房间的门铃响了一声。
    路清泽疑惑地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向房间外面，纪行舟手上正提着什么东西，在门外站着，而没拎东西的那只手上，圆溜溜的一盒东西，熟悉的粉色。
    草莓布丁？
    路清泽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抬手握上门把手，一把打开房门。
    下一秒，纪行舟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路清泽看了看纪行舟手上的草莓布丁，又看了看纪行舟手上的袋子，自觉侧身让出通道，示意纪行舟进门。
    与此同时，开口问道，“纪老师，这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开口问的是袋子，眼睛却盯的是粉色布丁盒子。
    纪行舟看着路清泽一眨不眨的眼神，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一边抬脚进门，一边回答路清泽的问话。
    “我让周正整理出来的之前品牌方送的衣服。”
    “啊？”路清泽愣了愣。
    “品牌方会定期给工作室送衣服，有些衣服恰好是你的风格，我让周正给整理出来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应声关上。
    狭窄的走廊，空间密闭，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路清泽的视线还停留在纪行舟手中的草莓布丁上，发梢的水珠不自觉地向下流淌，顺着额角一路向下，流过脸颊，脖颈，最后汇入领口之中，隐不可见。
    分明是如此隐秘且不易察觉。
    但在纪行舟的眼中，却如此清晰可辨。
    又是一滴流下，纪行舟下意识地伸手，阻挡水滴向下的痕迹，食指在路清泽的脖颈轻轻擦过。
    路清泽下意识地缩了一缩。
    水珠留在指腹，纪行舟收回手，看着手上的水珠，食指拇指彼此摩挲将水珠缓缓晕开，与此同时轻声问道，“不去吹头发吗？”
    “啊，哦，”路清泽瞬间回神，视线从草莓布丁上艰难收回。
    “那我先去吹头发，纪老师你先坐到沙发上等我。”
    吹风机的响声从卫生间的门缝中传出，弥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纪行舟安静地听着，只觉得当下是难得的宁静时刻。
    属于另一个人的声音和气味，将他全然包裹。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路清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朝着沙发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需要交流，纪行舟自觉伸手，将草莓布丁往茶几一侧推了推。
    路清泽就势在草莓布丁前坐下，拿起拆开吃了一口，才后知后觉想起袋子中的东西。
    “纪老师，你刚刚说的衣服是？”
    纪行舟原本安静地看着路清泽吃东西，此时听到问句，抬手将身旁的袋子递给路清泽。
    “你打开看看。”
    路清泽腾出手，向袋子里看了一眼。
    目测得有十几件衣服，全是浅色系，五颜六色能凑成一整条彩虹，怪不得纪行舟不穿。
    看衣服的功夫，纪行舟的话还在继续。
    “带来片场的衣服不多，大多都留在h市的家里，回头有机会我让周正整整给你送去。”
    路清泽叹了口气。
    “纪老师，我们约定的是长期饭票，不包含衣服的。”
    “这些衣服都挺贵的吧？饭都还不过来了，现在又要你的衣服，回头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啊。”
    路清泽合上袋子，准备给纪行舟递回去。
    没成想，纪行舟目光轻轻一扫。
    “那就把你卖给我吧。”
    “啊？”
    路清泽手上动作一停，以为纪行舟是在开玩笑，然而纪行舟却一脸认真，看样子倒像是说真的。
    眨巴眨巴眼睛，路清泽思索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问，“你是想挖我吗？”
    不等纪行舟开口，路清泽皱了皱眉头，一脸为难地回答，“可是——”
    “我刚续了五年的经纪约，现在解约可是要打官司的，而且，我也没换经纪公司的想法。”
    空间安静了一会儿。
    路清泽准备打破沉默，下一秒，纪行舟笑了。
    “我不挖你。”
    路清泽松了口气。
    纪行舟的话还在继续。
    “作为交换，给我拍照吧。”
    “不仅仅是电影期间，还有杀青以后。”
    路清泽愣了愣，“多久？”
    “到我们退休的那天？”
    退休那天？
    路清泽默默盘算，当艺人这行退休时间可不好说，照纪老师目前这戏路，拍到八十岁都有可能。
    意思是，自己也要上工到八十？
    谈交易哪有这么谈的，把后半辈子全搭上。
    路清泽转念一想，难道这是委婉的说法，交朋友的说法？
    这么一想，一切都顺利成章了。
    拍照一辈子，不就是友谊一辈子吗？
    纪老师人不错，这个朋友倒也挺值得交的。
    想到这，路清泽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主动握起纪行舟身侧的手，上下晃了晃。
    “好，纪老师，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