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家塾,原本应该是书声琅琅,然而一场暗涌的风波却让气氛变得紧张不安。
金荣在书案前坐着,拿着毛笔慢悠悠地蘸墨,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神却不时扫向秦钟的方向。他身旁几名狐朋狗友低声议论,时不时爆发出几声嘲笑,声音不大,却足够引起注意。
“秦钟兄,听说你昨儿念书念到深夜,累坏了吧?”金荣突然扬声说道,话语中夹杂着戏谑,“这般用功,可别把身子熬坏了。”
秦钟正在低头抄写课文,听到这话顿时停下笔,神色略显僵硬。他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金兄说笑了,读书原是学子的本分。”
金荣一挑眉,冷哼一声:“是啊,读书是本分,可有些人仗着别人的庇护,连学堂里的规矩也不放在眼里。秦钟兄,你说是不是?”
秦钟的脸色更显难堪,垂下眼睑不再应答。
站在一旁的茗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步,冷声说道:“金荣,学堂是讲学的地方,不是让你说闲话的地儿。你要是不懂规矩,我替你讲给先生听听!”
金荣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宝二爷身边的小厮。怎么,你也敢管起学堂里的事了?”
茗烟目光一寒,语气愈发锋利:“我家爷纵然不与你计较,但不代表我就忍得了。你一个旁支亲戚,仗着点关系在这里耀武扬威,也不怕人笑话!”
这话说得分外直白,金荣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他腾地站起身,怒目瞪着茗烟:“你一个奴才,也敢在这里放肆?今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说罢,他一挥手,示意身旁的几名同伙围住茗烟。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宝玉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冷意。他挡在茗烟身前,语气沉稳却充满压迫:“金荣,你想做什么?”
金荣见宝玉来了,表情稍显迟疑,但随即硬着头皮说道:“宝二爷,我不过和你的小厮聊两句,怎么,连你也要管?”
宝玉淡淡一笑,却让人感到寒意:“茗烟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管。他若有错,你大可以去先生那里告状。可若是无端挑衅,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金荣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二爷这话未免太偏颇了吧?难道我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宝玉不再多言,目光直直盯着金荣,压迫得对方连连后退。片刻后,金荣冷哼一声,退回自己的座位,不再言语。
下午时分,事情并未平息。金荣对宝玉心存怨恨,暗中煽动几名学子到处散播谣言,说宝玉仗势欺人,秦钟狐假虎威,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贾瑞听闻后,特意召集众人训话。他站在讲台上,板着脸说道:“最近学堂内流言蜚语不断,你们这些学生,读书不专心,却忙着挑事。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虽然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多次扫向宝玉和秦钟。
下课后,茗烟气愤难平,对着宝玉抱怨道:“爷,这贾瑞分明偏袒金荣,您看他训话时,几乎全是冲着咱们来的!”
宝玉却神色淡然,轻声说道:“茗烟,学堂里的规矩复杂,人心更复杂。若事事与人计较,只会自讨苦吃。”
茗烟不服气地说道:“可是金荣明明仗势欺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宝玉叹了一口气:“这不是算了,而是以静制动。等他露出更大的破绽,自会有人收拾他。”
然而,事情很快又起波澜。第二天的课堂上,金荣再次故意刁难秦钟。这次,他指着秦钟刚写的课文,冷笑道:“这字写得,跟鸡爪划的有什么区别?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秦钟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茗烟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金荣,你这么能耐,要不你也写一篇给大家看看?”
金荣冷笑一声,站起身与茗烟对峙:“怎么,一个小厮也敢在学堂里横行?看来,我得教教你规矩了。”
话音刚落,金荣抄起桌上的墨砚就要砸过去,幸好被旁人拦住。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贾瑞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皱眉说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退到两旁,金荣率先开口:“先生,您来的正好,茗烟无故挑事,还在课堂上大呼小叫,实在是目无尊长!”
茗烟闻言,气得脸色通红:“明明是他先挑衅秦钟,怎么反倒污蔑我!”
贾瑞摆了摆手,语气冷淡地说道:“不管是谁的错,在课堂上闹事便是不对。茗烟,你不过是个下人,更应该谨守本分。从今天起,你不得再踏入学堂一步!”
这话一出,茗烟愣住了,其他学子也窃窃私语起来。宝玉猛地站起身,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怒意:“先生,茗烟不过是为我抱不平,若要罚他,就连我一并罚了吧。”
贾瑞见宝玉出头,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说道:“宝二爷,您是公子,自然另当别论。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事后,宝玉将茗烟叫到一旁,轻声安抚道:“茗烟,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但你放心,这学堂的事我自会解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茗烟眼眶微红,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爷,您为我说话,我心里已经舒坦了。”
秦钟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宝玉,缓缓说道:“二哥,这里的人心太复杂,我只怕再待下去,会惹出更多麻烦。”
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秦钟兄,正因为人心复杂,我们更要守住自己的心。只要你我坦荡,再大的风波也不必畏惧。”
夜深人静,宝玉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昏黄的烛光,心中思绪万千。他隐隐感觉到,学堂内的风波不过是个开始,而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