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马,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修牛棚啊,我发现顶上破了一个洞…咦,你今天怎么没有挂彩啊?”
“不能老受伤,总得让我神气一回吧。牛棚你就别搞了,破洞是我特意开的。我观察过,这头牛可喜欢淋雨了。”
“是这样?”马连山收起工具一跳而下,“今晚喝一杯不?”
“怎么,嫂子准你喝酒了?”
“她回娘家去啦,我必须趁机放飞一下啊!”马连山激动异常。
“放飞一下?她回娘家让你这么欢快?”宗立武嘻嘻笑道。
“你还不懂,等你成亲以后就明白了,女人不在的感觉…那真是阳光洒肩头,仿若自由人呐!先别废话,赶紧去买酒!”
马连山勾着宗立武肩头边走边笑,瞧他那乐呵呵的样子,就像一个穷光蛋突然捡到两文钱似的。
“出息!其他人呢?”
“后院凉亭,正巧姬风带了自家小妹来做客,还有好多人呢,今晚热闹它一番!”
那凉亭并非实木结构,而是有几株高耸象耳蕉围成的翠绿所在,既视野开阔又遮阳挡雨。
自从宗立武弄了凉亭之后,众人就很少在屋内待着了。
不管是朗日晴空亦或是星斗之夜,都喜欢聚在亭内。
就连狂风骤雨之时,宗立武都曾见过姬风热着一壶酒在亭中赏景写诗。
此刻一大帮男男女女正在后院小亭嬉笑交谈着。
“姬风真有妹妹啊,我以为他信口胡诌的呢。”宗立武呢喃一句摇了摇头,当年姬风就开过玩笑要将家中小妹许配给他的。
……
夜间。
象耳蕉的巨大叶片被篝火的烟流熏得向上卷起,它的叶底很怕热,一感受到热流就会向上收紧变成像小麦一样的形状,将星空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四棵象耳蕉与池塘边的丝煌草、荧光铃,凉亭周边的摇篮树、诱虫花、盈香绒等等一样,都是宗立武陆陆续续买回来的。
当然他并没有那么多闲心打理后院,无非是听见夏白等人念叨一句或是他自己兴致一起就让程莘去佣工院挂收购任务。
不消几天就会有人将所需灵植送上门了,虽然耗费些灵石但省心省力,若让他自己出门到野外寻找的话,起码也要找大半月的时间。
就这般,今天补一株明天买一棵,久而久之,不知不觉间后院就被弄成而今这般熠熠生辉的奇妙之地了。
相比二十丈外邻家的后院,除了一片清冷的月光只剩下荒凉,景象迥然不同。
程莘这小丫头做事滴水不漏,再加上聪敏伶俐,已经被小白正式收作学徒了。
小白什么都好,就是缺了一股机灵劲儿,有了程莘帮忙,不管炼药还是平常时候都方便多了。
此刻月已行至半空,凉亭周围聚集了十多人,有些是与夏小蝉、苏清雪一同入门的好姐妹,有些是外出执行任务结交的同伴,还有的便是附近邻居。
“小蝉,我最近在碧瑶湖附近购置了一处宅子,离你的宅院只隔一条街的距离,若是哪天登门拜访,可不要将愚兄拒于门外啊。”这殷师兄近日常来,自然不会错过热闹了。
“殷兄果然财力雄厚,又买了一处房产,我记得你在宗外还有十几处宅院吧,玉阳宗都被你包围咯。”一名男修打趣道。
“嗨!宗外的住宅算什么,况且没你说的那么多,只有七八间罢了,有些我都记不清位置了,实在住不过来啊。”殷师兄摆了摆手苦笑说道。
“那处宅子小蝉没怎么住过,我住的比较多,但我恐怕没空招待殷兄啊。”宗立武蹲在一旁翻动着烤叉幽幽说道。
“你去住?”殷师兄脸上一僵,与他那两个跟班一样的同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了。
“是啊。”宗立武随口回应,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解释道,“那什么,小蝉的宅子有两间是大伙共用的,我们若是在那附近办事,来不及返回的话就会住一晚的。”
“哦,是这样…”殷师兄又放松下来,“宗兄弟以后若是去中心区域办事,可以事先知会我一声,我那房间多,平时还嫌太空旷了呢。”
“你看看,房子多的好处就在这呢,买了未必要住,实在不行空在那里它也不会跑的。”姬风目光闪动的说道。
“你闭嘴吧,那能一样嘛,再说…算了,我懒得和你废话。”正闲谈,宗立武不知为何突然情绪不好了。
姬风还在一边劝导:“多了总比少的好,万一哪天你想试试新环境呢…”
“我认生行了吧,没精力适应新环境。”宗立武一口回绝,在烤好的两只鸡上沾了些蜂蜜递给了夏白二女。
“就两只鸡啊,再烤一只呢,就最后一只…”姬风小声嘀咕。
“嘿!你烦不烦,再废话我把你烤了!”
夏小蝉凑近小白:“他们在说什么,感觉话里有话的样子,从傍晚开始他俩就有点怪怪的。”
“唔,不知道,胖哥在武哥房间待了一下午,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最后被赶出来,武哥还说要将他扫地出门呢。”
“这么严重!那你不去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他们但凡想让我知道都会主动告诉我,不想让我知道的问了也没用,管那么多干嘛呢?这个果酒挺好喝,你要喝吗?”
老哥被损,姬家小妹还呵呵直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她对没烤鸡吃就不能忍了,撇撇嘴:“主人有的吃,客人没的吃,什么待客之道呀?”
“奇怪,有好东西不先给熟人却要给外人,哪个傻瓜才会干出这种蠢事啊?”宗立武眉头一横奇怪的说道。
“都别争了,烧鸡来了。”宗贵领着一班下人过来,待了十多只鸡鸭烤鱼,后面还跟着一只口水直流的墨兰。
“不过我们少爷亲自烤的蜂蜜特制版就那两只,一般人没这个口福的哟。”
宗贵说话还是挺有分寸的,看见附近只有姬家兄妹以及殷师兄三人才会开玩笑。
不然让那边满怀好奇,又是抢摇篮树又是抓荧星虫又是观赏药园花圃的女子们听见,肯定要起哄了。
那苏清雪抱着银贵狸与人说说笑笑,马连山趁难得的机会抱着酒坛喝得直打酒嗝,口中哼唱不止,已然神志不清。
不知为何,宗立武从某个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陌生感与疏离感,似乎眼前的一切极不真实如梦如幻,又或者它们是真实而他自己格格不入?
那欢声笑语在耳边徘徊,嬉笑打闹在眼前流转,就如同是另一个人在听在看一般,莫非是某种心头预兆?
“可能是喝多了吧。”宗立武又甩甩头如此想道,他站起身仰望一眼夜空,淡淡道:“起风了,你们注意保暖,我先退场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离别就在眼前,相聚之日还不知何时呢。
后有诗曰:
晚风牧舟北此去,百浪千涛与谁同,
眼迷路失花落尽,还归心处与相逢,
自此九霄乾坤游,道真万径意结从,
千帆竞渡苦世波,须知始处方为终。
……
“嗯…”小蝉答应一声,接过宗立武递过来的外袍随手放在桌边。
宗贵却将长袍抖了抖,故意当着殷师兄三人的面披在夏小蝉肩上,就好像服侍主人似的,还故意将宽大的衣领立起,露出上面的宗家家徽。
夏小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并未排斥,让殷师兄三人心中拔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