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然在一片深绿色的丛林中醒来,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刘然懵了。
这是哪呢?
咋这么绿呢?
平袭呢?
我师兄呢?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刘然想动用灵力却发现自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只好先找到一个地方躲雨。
一棵参天大树下,刘然急急忙忙跑到下面,抬头看看天空,雨似乎越下越大。
拍拍身上的尘土和沾了一些树叶的袖袍,不禁叹了口气。
“你大爷的,给我干哪来了?”
雨终于停了,刘然面前凭白出现一匹棕马。马匹朝着刘然呼气,似乎是在示意他骑上来。
刘然翻身上马,还未坐稳,马匹便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一个个光柱在空气中缓缓成型。刘然抬头,看见的是深邃的绿色,谧静的绿色,沉默的绿色。刘然不知道这条小路会延申至哪,但至少还在往前走。
只要是往前走,那就还不算差。
刘然骑在马上,看着两边的树慢悠悠的往后走,思绪止不住飘远。
刘然并不是剑涯的本地人,是战场的遗孤。剑圣当初,参与千万山川大战,将尚在襁褓的刘然的抱回剑涯,当成弟子培养。剑圣想着找一下刘然父母的踪迹或者尸体,只是,战场本是乱葬岗。或许,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刘然是一个有天赋的剑客,五岁觉醒【幽影】,六岁便已经踏入魂境。剑圣预见刘然的天赋定能让他走向巅峰,便在他七岁的时候收为亲传弟子。让他跟着大师兄苏梓和三师兄都洪一起学习。
苏梓性格温柔,都洪性格沉稳,两人的影响下,刘然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且平时不是很爱说话。
刘然是最小的师弟,所有人都很“照顾”他。
二师姐莫问性格跳脱,经常带着刘然翘课跑到剑涯后山的小溪里面去抓鱼。往往这个时候,大师兄苏梓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止。都洪则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被师傅抓到了。
莫问则是俏皮的眨眨眼,带着刘然,黄馨馨三人一溜烟的跑了。
四师姐虹梦蝶则是单独给杨温齐一对一教学,梦蝶很凶,教学很严格,杨温齐也因此每次鼻青脸肿。偏偏还不服,以超越师姐为目标,每次都去找梦蝶一对一“教学”,虹梦蝶也乐得“教学”。
师兄们都说这不是教学,这是单方面的殴打,只能说,杨温齐是天生的 m 圣体。
刘然每次回来看到杨温齐鼻青脸肿的样子,都很难绷。
“师兄又一对一教学呢?”
刘然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眼神不断乱晃,不去看杨温齐肿成猪头的脸。
杨温齐翻了个白眼,伸出食指,轻轻摇动。
“刚刚师傅来了。”
“?啊!?”
刘然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陡然瞪大。
完蛋咯。
但是,刘然依然嘴硬,双手抱胸。
“不信。”
“哦?是嘛?”
熟悉的声音在刘然背后响起,是剑圣。
“啊……哈哈。”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特别忙。刘然挠挠头,又低下头,双手左摸摸,右摸摸。
“自己去跟你的师姐领罚。”
没办法,刘然只能出门领罚。刚推开门,便已经看到莫问和黄馨馨两人在扎马步,头上顶着一桶水,双手挂着一桶水,连膝盖上都有两桶水。
毁了,孩子。
刘然面如死灰。
师兄和师姐则是看着他们仨,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笑容。杨温齐靠在门框上,脸上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生活很美好,很有趣。
刘然的烤鱼技术是向莫问学的。每次他们三人抓到鱼,就会原地自我消化。刘然找柴火,从储物戒指拿出调料。黄馨馨则是去找柴火,莫问就是烤鱼师傅,左右开弓,两条鱼烤好,撒上调料,递给师妹师弟,在自己烤一条来吃。只是,大部分时间,等莫问烤好,黄馨馨和刘然都已经吃完,就眼巴巴的看着莫问。
莫问受不了他们的小眼神,将烤鱼一分为二,又拿给她们吃,自己则只是继续任劳任怨的当一个烤鱼师傅。看着黄馨馨和刘然两人吃烤鱼时幸福的表情,莫问脸上的微笑不自觉的挂起。
刘然跟杨温齐住在一个府间,他记得,那一年,有两个仆人让他们很意外,不如说是很深刻的印象。
他们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人,是在刘然刚成为剑涯亲传弟子时,便被剑圣派来照顾他的起居日常。
中年人比较健谈,待人也比较和善,经常会跟刘然讲一些他以前的故事。老人则是负责刘然的吃食,厨艺了得,平时就只会待在厨房,偶尔会一个人在院子里与自己对弈。刘然知到君子观棋不语,便站在旁边看。
倒也是奇怪,两边输赢相当,并不会说一边优势得特别大,一边劣势特别大。
刘然只觉得老人很厉害,能够平衡自己心里的思想,要是他就无法做到。
“心里的称平衡了,那你就可以做到了。”
这是老人经常对刘然说的。刘然并不理解,心里的称到底是什么。中年人有自己的见解,他把这杆秤称作,得失。
老人闻言只是笑笑,没反对,也没赞同。
“你长大就会明白。”
“或者你可以问问你大师兄,他可比我们年纪还大。”
苏梓作为剑圣的儿子,年纪已经过百,却依旧是一副青年模样。
“嗯,我觉得是唯心。”
苏梓坐在蒲团上,给刘然倒了一杯清茶,茶香满满溢出,又在空气中沉淀。
“不过,人的心里的秤是很难平衡的。但只要一直往前走,总会有一刻,你发现它已经自己平衡了。”
刘然回到住处,总是会想到这句话,但是,有点抽象了,对一个还没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
刘然每天学习完,回到住处,便已经准备好开饭。
刘然并不是很注重尊卑,所以,中年人和老人也可以上桌吃饭。三人以中年人话最多,经常一边吃饭一边讲故事。
“我有个朋友,在一个客栈当小二。他兢兢业业,为了几两碎银,工作十分认真,几乎已经当成终身事业来做。”
“我就觉得不值当呢,一点前途也没有。我就找了一天来劝他。”
中年人喝了一口温酒,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到刘然碗里,又夹起一块放到老者碗里,自己则只是夹了一块黄瓜放入嘴里。
“那个时候我就跟他说‘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不如偷学点技术,然后自己另寻他路呢?’”
“结果他说:‘不不不,这里的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最穷的时候接纳我,让我有一个好歹还算体面的工作,我应该更努力报答他。‘”
中年人说到这,脸上不禁露出可惜的神情。
“那个老板只是给了他一口饭吃,一年才给几两碎银,唉。”
刘然并未说话,这一类的世界,对他来说有点遥远。不过老人此时却接起话茬。
“我曾在农村养过一段时间牲口。”
“哦?”刘然突然有点兴趣,他还未体验过这类的生活。
“农村一般来说主要的牲口就是牛,马,驴三种。他们能做的农业事情比较多,猪羊鸡鸭那些大部分都是拿来吃的。“
刘然点点头,继续看着老人。老人顿了一下,也夹起一块肉放到刘然碗里。
“你先吃,训练一天,需要营养。“
刘然闻言,乖乖吃饭。老人见状便继续讲下去。
“牛这玩意力气大耐力足,能干很重的活但实际上效率不高,因为它干活慢吞吞的。”
“马这东西能跑能拉,但是耐力很差,强度大一点做久就要歇菜。”
“驴是好东西,速度和耐力都适中,但是脾气特别倔,一旦发起脾气来真的半天都不动,还撒泼。这么大一个牲口发起疯来可不是开玩笑。”
“猪浑身都是宝,但要宰了才能吃肉剥皮,它干不了,吃住条件一差就不长膘还容易生病。”
“羊,羊毛可以剔下来卖钱,羊肉和羊奶也可以用来补充营养。但是,羊需要分别圈养,避免近亲,否则小羊羔就很容易死去。”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老人喝口酒润润嗓子。放下酒杯,脸颊已经有点红润。
“拿吃来说吧,想要牲口长得好,吃的不能少,比如喂牛,带路的老农民一早就带我去割草,还叮嘱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行,并非什么草都行,太湿的也不行,一般是早上十点左右,早上的草鲜嫩且带露水基本没了,最适合喂牛等知识。当初让我大开眼界。而住就更别说了,打扫猪圈牛栏的酸爽谁做谁知道。那个味道,简直了。”
说着,老人一边做出捂鼻子的动作,一边用手假装在扇去臭味。
“做了几天,然后我就想,能不能有一种牲口。可以自己很努力工作,会注重自己的清洁,然后不容易生病,可以给我带来很多财富,又不需要很多的资源呢?”
刘然和中年人默然,老者见他俩并未说话,接着说。
“我也不知道。”
“直到。。。”
老者突然拉长声音,双手一拍掌。
“好了,结局以后再说,先吃饭。”
“啊?”
刘然有些沮丧,但是见老者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也只好继续吃饭。
吃完饭,刘然准备洗澡。老人和中年人坐在院子里,喝着酒。
“吉叔,你今天要说的结局到底是啥?”
“不可说,不可说。”
吉叔故作神秘。
“应该是你照镜子看到了你自己吧?”
门口有声音传来,是苏梓。
“哈哈。”
吉叔无奈的笑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