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吕刚放下手里的电视机遥控器直直地看着吕强:“一天忙完农活晓不得坐在家里看看电视喂个鸡什么的,钻进是非窝里听闲言。”。
吕强就觉得哥哥吕刚有事情瞒着他,他说:“大爸庄子的补助款全部给我,因为你得到了‘宝贝’。”。
“你——你——你……”吕刚由一肚子的气变成一肚子的火药,他关掉电视机,默默地抽烟。
吕强:你什么你?不给钱我就把咋俩拉运方力平尸体的事情说给公安局,给不给钱是你的事,你看着办!
吕刚:这人——这人——这人……咋突然这么混账?他心里清楚弟弟的脾气,敢说出来就敢干出来,这——这——这……偷拉方力平尸体可不是个小事情,是要坐牢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吕强:我想添凑些钱也买一辆车——大一点的农用车,跑运输——给砖厂里拉砖。
吕刚:你别急,如果大爸的庄子确定补款,你就拿去用。
吕强:你提前给我把钱付了,我去买车,等到大爸庄子钱下来了你用去。
吕刚:你看你,我哪里有钱啊!
吕强:你把咱俩拉尸体时大爸给的钱没用完吧?十万元一人一半把我亏了,你想想看,我一个人把坟墓旁边的洞洞挖开,又把尸体一个人拉出来,整得汗像水里泡过一样,坐在车上浑身结冰了感冒了,在屋里睡了七八天,一千元花上了,你只是个轻轻松松握着个方向盘,晓不得我的死活。
吕刚:我不开车,你挖出了还能背回来?所以,咱俩就是合作,合作了才能把大爸的十万元挣到手。
吕强:我总是吃亏,处处吃亏,你一点也不体谅我,你别再“忽悠”我,我还瞌睡了。
吕强一个转身出了门,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吕刚追出大门没有看见吕强,怎么也找不到吕强的人影。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硬化水泥路面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磨”的发光,车辆驶过只听“嘶嘶”的车轮与路面的摩察声。
伏龙梁横穿东西的公路静卧在大浪翻滚一样的山脉间,方便了南北两边村村社社人们的出入。
就在同一天同一时间的下午,吕刚吕强哥弟俩各自开着客货两用车行驶在伏龙梁山脉间的公路上。
吕刚吕强哥弟俩是一前一后紧紧跟着,一路没有见到一个车辆或者行人,水泥硬化路面平坦光滑,车就快速如飞。绕过山嘴,走在前面的吕刚看见两辆小轿车停着但没有靠在路边,只有四米五的水泥硬化路路面,车是绕过不去的,刹车已经来不及,一把方向车就“飞”下路边,后面紧跟的弟弟把脚挪到刹车板上时,就听到“咔嚓咔嚓”乱响——吕强追到吕刚的车屁股上。
就在同一天同一时间的下午,胡干胡庭弟兄俩从县城回来,一路没有遇到一辆车,把车随随便便停下来,走到路边“解手”。
听到“咔嚓咔嚓”乱响,胡干胡庭弟兄俩看见一辆车掉下路边,另一辆车“抵”在屁股上,走进前去仔细看,人还好着,打开门子背上路面,用路面上的一辆客货车把路边下的客货车拖上路面。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各自的车,面面相觑。
“我们是从县城回家去的,把车停下解个手,以为这路上再没有来往的车,也就没有靠边停。”胡干说。
“我们要去砖厂拉砖,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车,也就麻痹大意了,把车开得太快。”吕刚也说。
“你们是哪里的师傅?”吕刚问过以后自我介绍:“我们是吕家庄村乏驴坡社的,姓吕,弟兄俩。”。
“我们也是弟兄俩”胡庭说:“我们是暖湾村一社的,姓胡。”。
“知道,知道,去过,去过。”吕刚吕强弟兄俩异口同声的说。
“这么巧,你们吕家庄村乏驴坡社我也去过”胡干说:“去年我们庄里殁了个叫方力平的人,是在县医院殁的,后来送到殡仪馆,结果在殡仪馆里拉棺材时拉错了,正好把你们吕家庄村乏驴坡社的人拉来埋了。”。
“就是就是”胡庭接着说:“烧一期纸的那天,来了一个老人叫吕得秋,说是拉错的人是他的外甥女儿,后来公安上的人来要开棺验尸,坟堆挖开,棺材里面没尸体,就回去了——奇怪了。”。
“嗯、嗯、嗯,”弟弟吕强说“那……那吕得秋是我大爸,那方力平……”
弟弟吕强的后脑上被哥哥吕刚狠狠地击了一拳,吕强转过身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吕刚掏出烟“抽烟,抽烟!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忘了散烟。”。
四个人各自嘴里咬着烟,没有人说话。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头、路面和人的脸上,温热而且靓丽。
丢下烟头,吕刚吕强弟兄俩对胡干胡庭弟兄俩说:“我们都回家吧,只要人都好着,就是一本万利,车都问题不大,回去自己修理修理。”。
一场车祸就是一次有惊无险的经历,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同时把两个村两个社的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回家之前,吕刚教训弟弟吕强:“猪脑子,要不是我把你后脑勺一拳头,你就把咱俩偷拉方力平尸体的事情说出来了。”。
“说出来就说出来,”弟弟吕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瞒也瞒不了,迟早会被人知道的,你没有听见那个姓胡的人说公安上的已经来过,要验尸体吗?”。
“人——还是弱智者好,不怕危险、不怕灾难、只知道吃饱穿暖。”吕刚意识到过于精明已经成为一个人的缺点。
吕刚一个人开着车想:但愿大爸逃亡在外永远不要回来,或者出现其他非正常死亡情况,活着回来就有麻烦,八十岁了还得挨枪子儿,自己参与偷盗尸体也脱不了干系,大爸把方力平烧了,在上房里烧成了灰,这是肯定的,如果不烧他要汽油干嘛?可是——可是——大爸真的舍得,舍得那一院房子,不过,大爸犯的是人命案子,得逃命,连房子一起烧了,会给人一种大爸也葬身火海的假象,让公安从此不再追究,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人的命都保不住了,要那么一院房子有用吗?
“你听得厉害,就一定厉害。” 武泽天撒开手说:“我看一般化。”。
“苟有志给我说过好几次”——这位“去过号子的人”继续说:“他说这个女人给他帮了很多忙,在村子里做了很多都是行侠仗义的事情,我听了很感动也很佩服。”。
“你听得厉害,就不一定厉害” 武泽天说:“你没必要听信闲言。”。
“那么,你会不会就是武泽天?”——这位“去过号子的人”激动得两眼放光:“曾闻大名今日见到其人,闲了再聊。”。
“嗯嗯”武泽天大声地说:“远方亲戚吃好喝好,照顾不周多多原谅!”。
席散人去。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了三天的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苟有志的整个院子里还亮着灯,上房里的四个人——武泽天、李梅花、苟有志和兰兰,他们围着桌子吃夜饭,一整天没有吃饭,已经饿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