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毫不吝蔷地把热能洒向暖湾村的角角落落,山坡上流动翡翠般的色彩、天地里铺张碧玉般的绿毯、阡陌中飘荡糖蜜般的歌声……空气里含着浓重的草木花香、清晰的动物呼唤、强劲的机械呼啸……微风把粮田扫出波纹、把绿叶摇出韵律、把长发扬出丝浪……
滕才送哥哥蒋武智上了大巴车在路口站着,看见一辆金黄色的装载机顺着水泥硬化路溜下来,停在“碱沟”路口,驾驶室里跳下一胖一瘦两个人,对着“碱沟”高高兴兴地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胖子掏出随身背包里的图纸认真地看着,瘦子也凑过脸去看,两个人的头挤在一起。
胖子和瘦子看完图纸,胖子说:“把这里的土取了拓宽路面,以后进入这个岔道的车辆转弯就容易了。”,瘦子钻进驾驶室,装载机就“哼哼”地叫起来,鼻子里吐出浓重而刺鼻的黑烟,举起大铲吃满山脚底的土倒进“碱沟”。
滕才回家给武泽天说:“妈妈,装载机填‘碱沟’了。”。
“太好了”武泽天兴奋地说:“‘碱沟’终于能够变平路。”
瘦子开着装载机来来回回的把土倒进“碱沟”,倒满一层就开着装载机来来回回的滚碾压实、认真操作、保证质量。
傍晚的时候,“碱沟”里话大的惊人,填压“碱沟”的边上聚集了很多从地里回家的人。柳烟从地里回来把瘦子叫下车说:“边缘的土溜到地里压倒好多玉米苗,你把溜到地里的土用手拘上去,并且赔偿产量损失。”
瘦子把装载机熄了火给胖子打电话,胖子直接找到武泽天,要求武泽天以村干部的身份出面处理,武泽天想着柳烟不好说话就叫来兰兰和胖子一起来到施工现场。
胖子问柳烟:“我是施工队长,你有什么要求当着你们村干部的面提出来,看我能不能接受?”
“把溜到地里的土用手拘上去”柳烟说:“赔偿一千元的粮食损失。”
“一亩地的玉米丰收了正常才卖个一千元”施工队长坐倒指着地里的玉米苗说:“这才埋了不到五十苗。”
“嫌要的钱多了是吗?”柳烟一挥手说:“把铲车开回去。”
“赔偿一百元行不?”武泽天问柳烟。
“开玩笑”柳烟挥舞着手里的铁锨嘲笑说:“嗨嗨嗨——打发叫花子啊!”
“你……你……你不能过分!”兰兰已经气得结结巴巴了。
“这是你家的粮食你就让埋了?”柳烟怼着兰兰吼到:“‘三尺牛肋子都往里弯’,你是富的六亲不认了?!还说我‘过分’?”
“是这样”兰兰人没有怂话没有软:“这里的路不修了到我地里修更容易,我把地无偿贡献给大家走路,话说好——我地里修的路你不要走,咱们叫派出所的人写协议。”
兰兰说完摔着头发把手机伸进头发里的耳朵准备打电话,柳烟说:“电话你暂时不要打。”
“耽误施工时间照样得赔偿”兰兰问柳烟:“就你的玉米苗苗值钱吗?”
“……”
“我是社长,我说了算!”听到声音大家看到柳风疯疯癫癫地跑来了。
“你是那个社的社长?”武泽天问。
“钱百万说把社长换给我”柳风说:“你同意苟有志不同意。”
“你少臊脸!”兰兰把柳风推了一把。
柳烟和柳风同时攥住兰兰的上衣撕扯着,大家七手八脚的过来拉架,把兰兰撕扯到柳烟的玉米地里,大家追进玉米地里,于是,打架的、拉架的围成一团,尺把高的玉米苗在每个人的脚下“叭叭”踩断倒下……
施工队长拿着手机录制视频。
武泽天拨通了武家寺镇派出所的电话。
苟有志从县城回来把车停下跑下来喊:“干什么啊?”
柳风看见苟有志,丢弃兰兰伸右手抓住苟有志的前胸左手照脸两巴掌——有血流在苟有志胸前的白衬衣上“啪啪”直响,苟有志摸了一把鼻子执手在眼前一看怒火燃烧,直接用“血手”劈下柳风抓衣服的右胳膊伸腿抬掌、柳风仰脸躲避、脚下受到苟有志伸过来右腿的阻挡、仰身翻下玉米地里……柳烟看见柳风被苟有志打翻在玉米地里,也放弃殴打的兰兰,捞起铁锨照准苟有志头部劈下来,苟有志一个左移闪身站定、柳烟的铁锨头深深地扎进路面里……柳烟正在努力拔出铁锨头、苟有志飞起右腿直踢柳烟腿弯展直右臂对准柳烟脸部,直听得“啪”“咚”两声——柳烟脸上挨了一手背跌下地埂、仰躺在柳风身上……苟有志这才掏出裤兜里的卫生纸塞住流血的两道鼻孔、擦了擦衣服上的血片闷声闷气地问:“柳烟、柳风,你们两个再敢来不?”
大家把兰兰扶直站稳时看到,头发凌乱如茅草还粘附着细碎的玉米叶子和尘土、衣服褶皱如抹布染着细碎的玉米叶子和尘土、鞋子变形如破舟装着细碎的玉米叶子和尘土……有人替兰兰清理鞋子、有人帮兰兰整理头发、有人为兰兰拍打衣服……
施工队长走进地里抓着柳烟坐在地埂上……
武泽天走进地里扶起柳风坐在柳烟身边……
“哇呜——哇呜——哇呜……”一辆警车停下瞬间就有两名警察站在武泽天面前说:“把他们带回办公室!”
警察的照相机里留下了狼藉的玉米地和玉米苗、低头的柳烟和柳风、狼狈的兰兰、苟有志的“血衣”与鼻孔里白色的两团卫生纸,施工现场立刻宁静下来。
“我是社长——我是社长——我是社长……”柳风疯狂地跑起来鞋子丢在路上,柳烟弯腰拾起夹在腋下追赶柳风,柳风直接跑到胡寡妇的坟院里软软地躺下出粗气,柳烟也追到胡寡妇的坟院里。
柳烟握着柳风的脚给柳风穿鞋子,柳风伸腿就把柳烟蹬倒在地,柳烟顺势翻起身跪着大声哭吼:“我的妈呀……我的妈呀……我的妈呀……”,声音碰撞到对面的山坡又返回来,发出无数个“我的妈呀……我的妈呀……我的妈呀……”的哭喊,苟有志来到柳烟身边拿起跪着的柳烟说:“不要哭了,这里是胡硕的妈,不是你妈。”,柳烟这才止住哭声站着看苟有志给柳风穿好鞋子、拉起身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