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生日这天,正值中秋佳节。
金陵城火树银花,万灯齐放。身着盛装的人们,簇拥着玩闹着,欢声笑语直冲云霄。秦淮河畔,桨声灯影,万盏莲灯顺水而下,天上星河,地上灯海,交相辉映,如梦如幻。
灯光映着画舫上的翩翩公子,眉目如画,笑若春风。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他站在千万盏莲灯之间,一袭天青色的锦袍,绝代的风华,比皓皓月色还要迷人;醉人的笑容,比璀璨烟花还要绚丽。
人世间的万千快乐,似乎凝结在此一刻。水夷光怔怔地抬起头。
或许真的是气氛到了,或许这晚的夜色实在太美,也或许翩翩少年太迷人。当他一步步欺来,水夷光竟没力躲开。她全身酥软地瘫倒在江隽怀中,心底又惊又怕,隐隐中又有一丝说不清地喜悦和期待。
他的唇带着炽热,带着旖旎,轻柔地,缠绵地,一步步攻城掠池。唇齿相间,水夷光青涩地回应着,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细碎的嘤咛。
“啪” 的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开,霎那间金花点点散落苍穹。两人一起抬起头,万千光华,尽在眼前。简直美到不像话。
回去的时候,江隽非要牵着水夷光的手走。
水夷光脸又热又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嗔道:“你太坏了。”
江隽一脸无辜地跟在后面:“好妹妹,我哪里坏了。”
“我们都那样了,那样了。”水夷光自责般地不停碎碎念
江隽看着她朗笑道:“哪样了呀。” “唉,唉,小水,你倒说说我们到底哪样了。”
“还欺负我。”水夷光气地一跺脚,就往前面跑去。
江隽拿着兔子灯,就往前追。追到无人处,他喊了声:“小水” 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了她脖子上。
他从身后猛地抱住自己,探过身来,轻轻地拂着她额间的秀发,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兔子灯落在地上,呼啦地烧了起来。火光闪耀着,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水夷光惊叫,江隽却扳过她的脸,继续深吻起来。
此时此刻,天地万物,只她二人。
第二天一早,水夷光一醒来就发现床单上好多血。她吓得直哭,以为自己快死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麻利地帮她做好月事带。笑着对她说:“姑娘是来葵水了。从今往后,就是大人啦。”
水夷光羞地满脸通红,也不好随意乱跑,就坐在屋子里跟着府里的丫鬟们一起学做针线。一天天过去,她再也没提过要走。就如当初她归心似箭,是因为想念师父师兄。而现在她不走,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人。
金陵城的美好,不是因为它繁华富丽,不在于它美如画卷,而在于这里有住在她心尖尖上的人。
她不再是那个粗陋无礼的乡野丫头,也不再是那个懵懂单纯,无拘无束,不知愁为何物的小姑娘。
她开始学着名门贵女的样子,细细巧梳妆。悄悄学着穿着打扮,待客接物,理家管财,学做一个当家主母该会的一切东西。江隽待她极好,专门请来了各路名师,教她诗书琴画,制香,点茶,培养她高雅的品味和情操,又经常帮她讲解各类经史子集。她本就聪明,没多久,就变得跟真正的名门闺秀没什么两样。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春闱。江隽果然不负所望,不仅榜上有名,还是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别看探花和状元差了两个名次,却往往比状元郎还要瞩目。因为历朝历代的探花郎不仅要有才情,还要长的好看。
这不,江隽才一上榜,全金陵的百姓都知道了他的美名。探花郎骑马游街的当天,街道两旁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们你推我搡,抢着一睹探花郎的风采。开路的官兵,吼破了嗓子,也难挡百姓们的热情。
水夷光站在高处,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官袍的,带着乌纱帽的江隽。红色的官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白齿红。在阳光下,漂亮到有些不真实。
水夷光带着面纱,大着胆子,把一支花扔了过去,恰巧落在了探花郎的怀里。
年轻的探花郎,拿着那朵花,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轻闻了一下,就把花簪到了头上。
成群的姑娘,媳妇连声尖叫起来。更多的花投掷到他的怀里。
此等轻佻行径,若是换了丑人,就是油腻猥琐。可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谁不赞一声,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探花郎。
水夷光红着脸,轻啐一声:“不正经。”
外人眼中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江隽,却有旁人不知道的另一面。也只有水夷光一个人知道,在无人的时候,他有多么的不正经。
可是她偏偏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