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寝宫,谢梦茵用了午膳,就回房里补觉。
睡着,睡着,她就梦见了春栀全身带血的样子。她拉住自己袖子,哭诉道:“三姑娘,我好冤枉啊。”
谢梦茵猛地从梦里惊醒,再起来,一看已经快过申时了。
她赶紧坐起身来,一直身边伺候的林嬷嬷面色很不好看。谢茵梦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又出了什么事了。”
林嬷嬷靠近了些,悄悄说道:“下午大房的人来探望皇后娘娘,说是太后发了道懿旨,将孙姨娘乱棍处死了,并将她所出的少爷也赶到乡下。原先在孙姨娘院里面伺候的丫鬟,家丁,被打死的打死,变卖的变卖......皇后本就为了你堂姐的事伤心, 听到这个事情,心口更加堵了,疼了一下午。”
谢梦茵简单收拾了一下:“那我去看看大堂姐。”说着就往坤宁宫里走去。
坤宁宫正殿内,苏菀和一众宫女轮流开导着皇后。
谢惠牵着苏菀的手,垂泪欲滴道:“都是我无能,阻止不了这一切发生。倘若当初我能阻止庶妹进宫,她就不会死了。她生性天真,根本不适合宫里.....”
谢梦茵一进内殿就看到这主仆情深的一幕,她不由得细细端详起苏菀来。她知道苏菀晚上在御前伺候,也听说过她的种种传闻。但从未八卦到想见一下。
今日偶然撞见,果然是貌美如花。
苏菀看看时辰,也该去乾清宫当值去了。谢梦茵来访,倒是来得正是时候。她极是恭敬地施礼:“慧妃娘娘,皇后娘娘胃口有些不好,奴婢烦您多开导开导,让娘娘多进些食。”
谢茵梦看向苏菀,她一口一个奴婢自称,可眼神里却不卑不亢。奴才下人身上多少有些卑微怯弱,或奴颜卑骨。可她不同,连行礼屈膝都似乎十分虚伪,带着一种天然的让人不适的傲气。有些神态,和她的那位表哥真挺像的。
苏菀刚走,她就问道:\"堂姐,这位就是那个白天坤宁宫,晚上在表哥御书房当差的宫人吧。”
谢惠牵强地笑笑:“是啊,就是她。”
谢茵梦斟酌地说道:“果然是清新秀逸,相貌不俗,她不会和表哥真的有.....”
谢惠摇摇头,并没回答她问题:“怎么你也和其他嫔妃一样八卦了。侍了几次寝,果然不一样了。”
谢茵梦微垂着头没说话。
谢惠拉过她的手来,说起了白天的事情来。
她很是自责地说道:“近些日子我身体一直不爽利,昨晚喝了两次止疼药,才睡下。今日就起晚了。听到消息时,姑母已经行完刑了。”
“其实即使我去了,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庶妹她真心糊涂啊。犯这么大错,哪怕我是中宫,也无法保全住她的,”
谢茵梦也有些伤感道:“都怪她那姨娘,天天扮狐媚子,各种手段争宠,什么下三滥的方法都敢用,还以为皇宫是我们家后院呢,结果闯下弥天大祸。姐,你不知道春栀多可怜。她是多么好的丫头啊,长相风流灵巧,一般主子还比不上她呢....”
谢惠也忍不住叹气:“昭华宫当值的奴才,哪一个不是出挑的。”
两人感慨着,谢惠抚着堂妹的手道:“茵梦,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护不了你多久了。以后妹妹切记谨言慎行,做众宫之表率。”
“宫中事务繁杂,我知道你不屑学习这些东西 .....”
谢茵梦想到宝殿内,太后和皇上俯视众生,睥睨一切的姿态,突然若有所悟道:“堂姐,我愿意学习的。我愿意跟你好好学的......”
谢惠看了眼她,摸摸她头道:“小丫头,怎么跟皇上圆了房,想法都变了。你是喜欢上皇上了?嗨,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招女人啊。”
谢茵梦装作羞涩地低下头来,谢惠笑笑:“皇上看着严肃,其实人很好的,你处长了就知道了。他还是重感情的,也并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倘若他认可你,无论你是何种出身,他都会认可。”
谢茵梦受教地点点头:“谢姐姐指点。”
谢惠欣慰地笑笑:“那你既愿意学,以后每晚都过来陪我吧。苏姑娘晚上不在,我还真有些寂寞呢。”
谢茵梦乖巧地点着头,心里却神游四海。
她在宫中待了大半年,见得富贵多了,想法也变了很多。初始,她尚不觉得,直到今日,突然间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她都看不起那些嫔妃,觉得她们整日无所事事,每日就知道:“早起勤梳妆,对镜贴花黄。” 每日里练歌习舞,弹琴美体,哪怕是失宠的日子里,也铆足了劲头的。为了争宠,互相倾轧算计。真是可笑又可怜。
现在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何其幼稚,嫔妃们争的从来不是那个男人。
而是‘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