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太监们来到门外,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年长些的那位先叹了口气:“皇上啊,到底年轻气盛,咱们就等着吧。”
只是这一等,就是好久。外面寒气渐起,随行的小太监沉不住气了:“师傅,要不要小的去催一下。”
旁边的老太监踢了他一脚:“你不要命了。等着,里面什么时候里面传唤了,什么时候进去。”
小太监小声嘟囔着:“师傅,那云贵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穷乡僻壤真能出这样的美人,就算有,也藏不住啊。”
老头监拍拍他脑袋:“民间自然养不出这样的美人。她是青州怡红院妈妈养在别院的瘦马,还未曾见过男客。从小就被重金打造,诗书琴画无所不精,才学恐怕世家千金都难比。中秋那日,她带着丫头出门,恰巧被内务府的林大人看到。据说青州知府出面,还花了两万两银,才将人带出来。”
旁边的太监直摇头:“就算是冰清玉洁,出身那种地方,惯会狐媚手段,恐怕真不是啥好事,林大人真不该把人带到宫里来。”
又有人小声说道:“谁让她长得跟画像上的人那么像呢。”
一说起皇上的那幅画,侍寝太监们又八卦起来:“这位恐怕和皇上的救命恩人八竿子打不到,倒是运气真心好啊。”
“咳,她这样的长相,身材,甭管什么出身,都会宠冠六宫的。老奴伺候了先帝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这位云贵人,美得真是空前绝后。”
一说到云萝的美,侍寝太监们都陶醉。老太监摇摇头,都是无根的人,心思还不老实。皇上的女人,是他们这些阉人能议论的吗?
忙低声斥责道:“慎言。”
寝殿内,一片旖旎。
赵君临看着躺在怀中娇软动人的美人,心中疑惑越来越重。
人的头脑有记忆,身体也有。云萝很像那人,然而和梦中那人给他的感觉并不相同,梦中的妖后,蚀骨销魂,他哪怕碰一下,都情难自禁,心肝乱颤。
眼前人虽然让他欢喜,但并不至于让他头脑昏聩的程度。尽管他能忆起的都是些碎片,但足以窥见自己的失态。难道因为梦添加了想象,再或者人的回忆,难免有所偏差。还是说因为自己有了戒心,才没彻底沉沦。
摸着云萝柔软的身段,赵君临问道:“阿萝,身姿如此轻曼,可是擅长舞技。”
云萝轻轻颔首:“臣妾三岁习舞,精通各类舞艺。”
“嗯?”赵君临有了兴致:“那你能不能作绸上舞。”
云萝不禁莞尔:“这有何难。臣妾最擅长的就是绸上舞。”
宫中乐工舞女众多,但身姿轻盈到这种程度的舞者,当真是天赋异禀,她应该就是妖后无疑。赵君临轻叹一声,说不清失落,还是如释重负。今生,他终于不像前世那般没有出息了。
他握住云萝的手,深深地看着:“回去好好歇息。朕改日还想看你跳绸上舞呢。”
云萝早就累散架了,闻言如获大赦:“是。”
嬷嬷们将云萝裹好,侍寝太监们,照旧将其抬了回去。
此时已经夜半,看着外面明明暗暗的灯光,耳边只有脚步声,和呼啸的风,抬起头来,却见一片辽阔星空。北地的星空,高远而辽阔,真美啊。
承乾宫里面灯花灿烂,主子未回,宫内的奴才们哪个都不敢先行休息。掌印姑姑柳诗边和秋娘套着近乎,边看着殿外。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小主回来了。”说着就带人前去迎接。
宫人们侍候云萝洗浴,穿上衣服,寝房内,只剩下云萝和秋娘两人。
刚坐下来,云萝就说道:“秋娘,快把避子汤端给我。”
秋娘擦了把泪,从后厨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二姑娘,受委屈了。”
云萝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下。
秋娘忙将一颗蜜饯塞到她嘴里:“姑娘平日最怕苦的,今日喝起药来倒是勇。”
云萝轻笑笑,慵懒地躺倒在床上:“我可不想怀上。”
“只有没本事的女人,才需要用子嗣固宠。”
秋娘坐在床沿边问道:“那位待姑娘可还好。”
云萝点点头:“他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他凶名在外,又是武夫。我本以为他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谁料到他容貌昳丽,不输家兄。”
秋娘倒是一点不惊讶:“天下美人,尽在宫中。皇子们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的。.”
云萝唇角微仰,微瞌上眼睛:“你可打听到我嫂嫂的消息?”
秋娘微低下头说道:“我悄悄打听过了,苏姑娘的宫籍没消,但具体在哪里当差,谁也说不清。都说约摸几个月没见到她了。有人说看到她从神武门出了宫,就再没回来.”
云萝摇摇头,有些担心地说道:“要是失踪了,或是出了事,都会上报的。但她宫籍好好的,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秋娘忙劝道:“姑娘累了一晚上,还是早些睡吧,反正明日会见到七公主的。到时候再问问她。”
云萝叹了口气:“阿姐说的极是。那我睡下了。”
秋娘帮她掖着被子,刚巧看到云萝脖子上的红痕,心疼地叽咕道:“老爷也真是,为什么一定逼姑娘来北胤呢,成就功业真就那么重要?”
云萝宽慰地拉住秋娘的手道:“阿姐,是我自己愿意来的。如今北胤宫禁管控地厉害,这宫里面,必须有个人来主持大局。我愿意来,皇上才放心。”
“我父兄既涉足了朝堂,又怎可能全身而退。”
“我不替父兄分忧,于心不安;更何况,为国为民,哪怕是死在异国,我亦无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