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源冥思苦想寻求破局之法的时候,有人造访青木宫。
那是一个青年剑客,双眼之中却有一种沧桑感。眉宇之间颇有故人之姿。只是因为周围故人的相貌平平无奇,并且已经许多年没有在人前露面导致不少人无法将这位青年剑客与那位存在想到一块。
“还请禀报你们宫主,洛无涯求见。”青年剑客不卑不亢抱拳行礼。其气度一看就是大宗门弟子。
守卫见来人样貌普通,但是气度不凡因此也不敢怠慢,让其在一旁等候便到一旁传讯。
鬼老一早就接到自家殿主的传讯说有故人来造访,只是在看到洛无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道友,你咋都不换个样貌,这要是被仇家认出来了,即使不敢下死手,背地里肯定也会找你麻烦的。”鬼老看着这个算是故人分身的存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使到了对方的那个境界,他也不敢说自己还有勇气重新走一遍修道之路,尽管这只是一个分身。但是一旦出现两条相悖的道路,对自己心境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尽管如此对方依旧选择抹去分身记忆重新走一遍修道之路,以此磨砺原本的道。甚至顺利的话还想去验证自家殿主的猜想......
“无妨,吾等剑客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洛无涯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鬼老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抱歉,心境一时之间无法调整过来,我们先去见殿主吧。”洛无涯有些心虚,还好刚才没有说出什么中二的话,不然以青木宫这些人的尿性一定会录下来到处叫卖的。
“呵呵呵,懂的都懂。男人至死是少年嘛,都枯坐了那么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出走一趟,自是要洒脱一些的。”鬼老失望的收起藏在袖子里的留影石。
这般动作自是落在了洛无涯的眼里,心中唏嘘不已,好在自己收住了。松了一口气的洛无涯却没有发现鬼老的灵体之下有一颗魂珠飘荡,这玩意儿算是鬼老的本体之一。
这颗魂珠有着强大的记录能力,不然也无法承载鬼老强大的神魂。只是可惜对方始终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留下,不过后面还有机会总会有破绽的。
等见到木春生的时候洛无涯行了一个晚辈礼,毕竟在修行方面木春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了。尤其是今天来此是有事求木春生。
“想清楚了?”木春生也不多问,对方既然选择来青木宫而不是去天门山找本体,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或者说本体那边也有了决断。
“当初道友帮助我凝聚这具分身,帮我磨砺剑道的同时也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修行方式。如今我已经想清楚了,尽管这条路可能不好走,但总要试一下,不然见不到大道,心中始终有悍。还请道友成全。”刚说完,还想整几句诗词,彰显自己的逼格。
只可惜木春生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一挥手将洛无涯的神魂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回到天门山本体之中,另外一部分与木春生拿出的某种天材地宝融合之后回到名为洛无涯的剑客身体之中。
双眼睁开,眼神清澈,没有了那种历经浮世的沧桑感。
“多谢殿主为我除去心魔,此后洛无涯必定报答今日之恩。”洛无涯想着今日都让木春生出手了,肯定要套套近乎,不能白费这个人情。至于这个人情当初咋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自从他记事以来似乎就记得自己可以来找长青殿殿主让其出手帮助自己一次。
“鬼老你把人待下去,安顿在青木宫里吧。”说完两人就已经出了长青殿,回到了青木宫中。
而原本洛无涯的位置则是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真的想清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木春生最后问了一次天门老儿,目的不是劝慰而是让其坚定想法。
“我从来不是什么天资卓绝的剑修,练剑从来都是靠着勤奋二字才有今日的成就。想要如你所说的那般,化身万千,各自造化,在时空中留下锚点,根本做不到。更妨论逆着光阴长河留下锚点,在过去留下痕迹。只有这个方式适合我,也不需要有多高的资质,只要肯坚持靠着水磨功夫总有一天能够看到希望的。”
天门老儿这般说着,语气却十分落寞,尽管做了这么多也只是看到一点希望而已。
“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当初那位前辈早就给你铺好了路,只要你肯......”木春生还没说完就被天门老儿打断。
“道友,休要坏我道心......”说到最后天门老儿的身体颤抖,他甚至不敢去想任何关于那条道路的关键。害怕自己一旦想得多了,真有一天走上那条道路。
那么陪伴自己多年的那些剑器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自己那些战友被替代后,抹去了原本存在的痕迹,自己是否能够替代他们照顾好他们原本的家人。还是在一切的因果发生之前将其抹去......
“清源还没出关吗?你明明有......”天门老儿是知道刘清源因为何事闭关,毕竟自己如今就在践行此道。只是没想到一个晚辈都已经与自己并肩而行了。尽管实力不如自己,嘿嘿。
“这条路要他自己想清楚如何走才行,就像当初你做出决定一样。只有你真正做出决定的时候才能成为一个锚点,将你的时间线锚定不会再发生别的变动将其干扰,你才能在时间的冲刷之下活下来。不然......”木春生拿出一样事物,像是琥珀雕刻的艺术品一般,只是在木春生撤掉保护之后,瞬间化作金色的流沙消散在这方天地之间。
天门老儿也只能凭借一点点痕迹察觉到之前的一幕,不然自己就会像一个睁眼瞎一般忘却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天门老儿还想说些什么,毕竟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自己走的已经是最轻松简单的一条,在他看来以刘清源的资质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却见木春生皱起眉头。
“他现在正在空间内呼唤那个未来的自己来帮他......”木春生颇有种家丑不可外扬却又不得不扬的无奈。
“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此时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儿,正要跟自己师长报告自己准备犯错一般。
“没可能,行不通。”木春生一下子就看出天门老儿的想法,泼了一盆冷水。
随后解释这种修行法是让修道之人在时间长河中建立一个个锚点,锚固自身。一旦远离锚点,或者锚点不牢固,就会承受不住时间长河冲刷。
因此这种方式天然适合像木春生这种长寿种族,作为一方天地初生时伴随诞生的邪气本源,眼前的木春生明显很适合。并且他占据的这副躯体的主人,也是那方天地第一个诞生意志的木之本源。
他们又都活过无数岁月,天然适合修行此法。在时间长河中的锚点数量远超旁人。还有一种就是像那暗色人影一般,他本是木春生丢出的烟雾弹之一。经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转世之后,将此前的轮回转世身一一收束融合,这样也变相的拥有了在时间长河内能够锚固自身的锚点。但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无数次的轮回融合,让他早已与最初的自己有了巨大的差距,这也是他为何将自己囚禁在时间长河之中行打捞之事。就是等到有一天能够认清自己之后,去面对签下那份神秘卷轴,付出失去自我都要拯救的那群人。
而天门老儿这次做出抉择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锚点,尽管他们收束时间线上的自己后可以在时间长河中游走,甚至一定程度上修改过去,但是他们无法,或者说是不敢修改自己的锚点。毕竟一旦修改之后,事情发展偏离原来的轨道,锚点失效。
他们很可能就承受不住时间长河冲刷,并且时间长河会自我修正。修正后不一定就是变回原样,这一切都无法预料。
时间长河之所以难以撼动,不只是其本身的规则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长河内随意一处可能都是另外一个存在的锚点。随意修改过去,撼动他人锚点,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
而且不管是谁的锚点一旦撼动,其造成的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
“那不是未来就成了某种注定的结果了吗?”木春生看向一脸不敢相信的天门老儿,深知对方还在被洛无涯的记忆影响。
“哪有这么简单,未来之人不可过度干扰过去,因此没有什么注定之事,只不过是精心谋划而已。至于谋划......”木春生看向天门老儿。
对方瞬间明白,自己的抉择也是在帮木春生建立锚点。那么自己的这个锚点其实在木春生的算计之中,可以被拆除,就看对他的影响大不大。
“不过这种涉及因果的谋划,很少会有人去动,太费脑子了,而且容易弄巧成拙。清源如今就处于一个关键的锚点,因此未来的他无法帮到现在的他。”木春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杯茶喝了起来。
天门老儿身前也出现一杯同样的茶。如玉一般白瓷茶杯中飘着淡绿的茶汤,杯底是一朵白色的花,花开五瓣。花托还是嫩绿,似乎刚摘下来一般。
只是随着天门老儿将茶饮下,那花随水流拉扯变形后进入口中。那并不是真正的花,那只是茶叶留在茶水中的痕迹。
随着饮茶,天门老儿似乎有了一丝明悟。瞬间一股意志进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那股意志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旅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般自如惬意。
“多谢木先生!”抱拳行礼,说着只有两人能明白的话。
看向不远处的空间中,一个淡漠人影也在看向这边,只是迟迟没有进入那个早就建立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