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正要散伙的时候,林司言接到了一通电话。
临江的别墅区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他们被迫加班。
江宁希坐在车上,她发现行车路线跟她回舅舅家的路线完全重合,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司言对江宁希道:“命案现场在你舅舅家隔壁。”
江宁希松了一口气。但她想起祁家那聒噪的一大家子,她又担心起自己的耳朵了。
唐进疑惑道:“林队,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登堂入室了?”
“我之前送她去过一次。没入室。”
“我有请你进去喝茶的,但是你拒绝了。”江宁希又纠正唐进,“这个成语你用错了。”
唐进不以为意,“用的人多了,错了的也变成对的。”
“……”
林司言反问道:“你舅舅家隔壁不会是祁望的家吧?你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吗?”
唐进闻到了一股醋味。明明只出现过一次的情敌,却记得那么清楚。
“很少去。我外婆不让我去他家玩,她说祁家比较乱,怕带坏我。不过,我觉得我们家也挺混乱的。”
唐进八卦道:“有多混乱?”
江宁希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祁家了。”
一到门口,他们就看到保姆王妈站在那里接他们。
她五十来岁,个子很高,胖胖的,眼睛小小的,面相很喜庆。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家老爷被人捅死了,地上流了好多血。”王妈焦急道,“大小姐、大少爷他们打了起来,场面非常混乱。你们快进去劝架吧。”
听着这些封建的称呼,他们有种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
江宁希对王妈道:“死的是祁爷爷吗?”
王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江宁希,见是熟人,她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宁希小姐,你在可太好了,你肯定能镇得住那一大家子。”
江宁希尴尬地对她笑了笑。她可没能耐应付那一家子奇葩。
他们走进别墅,看到客厅里站着十多个人,他们分成四个区域待着。
唐进很小声道:“这个家至少分为四个阵营。”
“五个。还有员工阵营。”江宁希纠正道。
最角落的两母女互相抱着,不停地在抹眼泪。
其他人则交头接耳地算计着什么,丝毫没有悲伤之情,有些人甚至在偷笑,似乎已经算好了自己能拿到多少遗产。
江宁希看了一圈,祁家人都在,但唯独祁望不在这里。
祁望从小就不受祁家人待见,这种时候不在也正常。
江宁希对林司言他们小声介绍道:“死者祁隆盛有两子一女和一个继女,三个孙子和两个孙女。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唐进道:“我们看出来了。而且他们的情感关系应该也盘根错节。”
祁隆盛的子女们见到警察过来了,纷纷开始互相指控。
“凶手肯定是我大哥,他今天晚上刚跟我爸大吵了一架!”祁隆盛的女儿祁敬梅指着一个秃顶男道,“肯定是他捅死我爸的!我爸死了,他就有钱还债了!”
“祁敬梅,你就没嫌疑吗?你老公偷偷吃回扣的事情可是把爸气得半死。”祁隆盛的大儿子祁敬竹反唇相讥道,“没准老爸就是你老公杀的!”
“谁要是为了遗产害死老爸,谁就遭天谴。我敢发誓我没做过伤害老爸的事,你们敢吗?”祁隆盛的小儿子祁敬松也不甘示弱。
林司言制止他们的争吵,他看向众人,“是谁发现的尸体?”
“我和王妈。”祁隆盛的现任妻子张美玉抹着眼泪道。
她看起来才四十多岁,长得很温婉漂亮,她甚至比祁隆盛的儿女们还年轻。
王妈应和道:“刚才十点多的时候,我和太太去书房接老爷回房睡觉,一推开门,我们就看到老爷倒在椅子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全身都是血。我们都吓死了。我就立刻报了警。”
“你们有搬动过尸体吗?”
张美玉道:“我一看到老爷子遇害了,就立刻锁上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去。我就怕有人破坏了现场,影响你们的调查。”
张敬竹指着她破口大骂:“我爸不会是你杀的吧?你肯定烦透了那个瘫痪了的老头子,打算杀了他改嫁。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看他最后一面?”
张美玉的脸被气得通红:“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宁希对着林司言无奈地耸耸肩:这一家子一直这么聒噪。
“真相如何我们会调查!我们只相信证据,你们互相泼脏水也没用!”林司言再次打断他们,“先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案发的书房在二楼左侧最里面的房间。如果有人要去书房,需要依次经过祁敬竹和祁敬松的房间。走廊里没有安装监控。
凶手也可以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
张美玉用钥匙打开书房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死者祁隆盛坐在轮椅上,他的头发花白,苍白的脸上都是老人斑,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木制刀柄的短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睡衣和腿上盖着的毯子。
地上有一大滩血。
书房的空间很大,左侧放着很多个摆满古籍的书架,右侧放着一个古董架,上面摆满了陶瓷花瓶和各色古代物件。
正对着窗户有一个黄花梨大木桌,上面的物品很凌乱,桌角边散落着很多纸张和毛笔。
地上还有一些陶瓷碎片。
这里似乎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地上铺着褐色毛毡地毯,没有看到明显的脚印。
温雨澜检查了尸体周围的血迹。
死者面前的红木桌和地毯上都有大片的喷溅状血迹。
林司言立刻让人检查了祁家人的手,但是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血迹。
温雨澜道:“凶手应该是站在死者背后,拿着刀捅向死者的。”她绕到死者身后,给大家演示了一下凶手行凶的过程。
林司言道:“凶手这样做,应该是不想自己身上喷溅到血迹。”
唐进疑惑道:“可这样的话,死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这个杀人的姿势太奇怪了!如果是勒杀,那还合理一点。”
温雨澜拔出那把刀,这把刀造型很特别,长34.3厘米,刀尖处是偏方形的,而不是尖锐状。
唐进道:“这应该是用来裁剪宣纸的专用刀。”
张美玉立刻附和道:“对。是裁宣纸的刀。”
刀上没有检测到指纹。凶手应该是在作案后,把指纹擦掉了。
温雨澜将那把刀放进证物袋里。她又让人把死者的尸体抬进装尸袋里。
死者的大儿子祁敬竹瞬间不乐意了,“你们不会要解剖我爸的尸体吧?不可以!你们这是对遗体大不敬。”
张美玉和祁敬松、祁敬梅几个人也立刻表示不可以解剖。
在阻止解剖尸体这件事上,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
林司言冷声道:“你们不让解剖尸体,是想要包庇凶手吗?或者,是你们所有人联手杀死他的。凶手可是没有资格继承遗产的!”
听到遗产两个字,他们瞬间不在乎自己父亲的遗体了。要是抓到了一个凶手,那可就少一个人分遗产了。
祁敬竹谄媚道:“警察同志,我们一切都听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抓出来,告慰我爸的在天之灵。”
有人小声插话道:“……爸爸他很迷信的。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死后,遗体被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