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敏厉声道:“世子今日意欲何为?”
朱由樊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说道:“闻小姐不必惊慌。由樊对闻小姐仰慕已久,请闻小姐今日成全!”
闻敏冷笑一声,说道:“闻敏已心有所属,请世子勿出此言!”
“你心有所属?可是所属那个向枫?一个小小的旗官,他也配跟本世子抢女人?不说我王府尊贵,便是这才品学识,他向枫哪点比得上?别把我惹火了,不然灭他就像捏死只蚂蚁。”
朱由樊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往日的那种雅儒荡然无存。
闻敏倒越发镇定了,问道:“世子这次举荐阿枫哥去京城校试,只怕是有意支开他的吧?”
朱由樊冷哼一声:“不管有意无意,他向枫欠我一个人情,应该感激我。要不是闻小姐你平日一副玉洁松贞不为所动的样子,本世子也用不着如此,依着我的性子,我可以慢慢等闻小姐接受,可我今日不想等了。”
闻敏问道:“你待如何?”
朱由樊神色兀傲地说道:“你今日答应了便可,若不答应,那由樊只好请闻小姐在此多住几日了。”
闻敏听罢叹了口气,说道:“闻敏一直以为世子是有修养之人,起码还算是个雅士,没想到撕破脸皮后与那刘洪一般并无二样,我看错了!不过闻敏正告世子,你死了这心吧!莫说我心有所属,即便没有,以你今日之所为,也令闻敏不耻。世子在湖广地界上可为所欲为,但世子也莫小看了闻敏,古人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闻敏还是做得到的。”
“我堂堂世子,未来的荆王,你难道一点不动心?那姓向的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痴情?”朱由樊气呼呼地问道。
闻敏平静说道:“阿枫哥好与不好,闻敏自知,用不着说与世子听。有情之人,坚如磐石,就算你拿着斧钺刀枪也拆不开。”
“哼!好一个坚如磐石!那就让你在此好好磨练几日,你那石头什么时候熔化了,本世子再放你出去。”
朱由樊说完便打算离开,只见闻敏“唰”的一声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小匕首来,跃步一把抓住朱由樊的肩膀,将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王府行凶?!快放开我!”
朱由樊大声呵斥,一时僵住了身子倒也不敢动弹。
闻敏冷声道:“闻敏也是被逼无奈,不想你我同归于尽的话,就开门放我出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位侍女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这时回过神来,打开房门便大声喊起人来。
朱由樊歪着头说道:“你莫乱来,就算本世子放你出去,你也出不了王府大门。”
闻敏说道:“这个不用担心,闻敏会让你送我出去的。我跟着阿枫哥练了一点拳脚,自信还可以对付得了你——世子,我们走吧!”
朱由樊拧在原地不动。
闻敏的手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朱由樊顿时大叫起来:“啊呀!弄疼我了——我带你出去便是,你好狠毒!”
闻敏挟持着朱由樊出了“隐月阁”,便见到十几个护卫持刀而来,把闻敏和朱由樊围在中间。
“妖女,快把世子放了!”
“好大的胆子,伤了世子,要诛你九族。”
……
众护卫纷纷喝道。
闻敏面不改色,冷笑一声说道:“只要世子送我出门,我定然不伤他毫发——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我手无轻重。”
朱由樊喊道:“她是个疯子,让她走!”
一个头领模样的护卫看了看满脸通红身子有些发抖的世子后,便挥了一下手,前方围着闻敏的护卫松开了一道口子。
闻敏推着朱由樊往前走去,后面跟着那帮护卫,这时见侧面匆匆过来十来个人,原来是荆王朱常泴和王妃带着几个护卫随从和侍女过来了。
“你是何人?何故如此?”荆王有些气喘地大声问道。
“樊儿,她没伤着你吧?”王妃一脸关切地问道。
“娘,樊儿没事——父王,她无故持刀行凶,快救我!”朱由樊哭丧着喊道。
闻敏是见过荆王的,当即道:“民女闻敏拜见王爷王妃,恕民女不能行礼!”
“你先放开他!”荆王厉声说道。
闻敏并没有松手,说道:“王爷,世子约闻敏今日来王府商议给军户子女建校办学事宜,我觉着世子这是善举,便过来了。哪曾想世子今日根本不谈办学之事,而是想强行留下闻敏,闻敏不从,只能出此下策了——闻敏并不想伤害世子,只求王爷王妃让我回家。”
荆王听了闻敏的讲述后,一双眉头皱了起来,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闻敏道:“你叫闻敏?可是亮之先生的孙女?”
闻敏点头说道:“闻照庭便是我爷爷,之前他曾来王府拜见过王爷的。今日之事,请王爷王妃替闻敏做主。”
“不争气的东西,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荆王指着朱由樊骂了一声,接着对闻敏道:“闻姑娘,本王不久前曾和亮之先生有过一叙,他也说起过你。你今日受此子冒犯,所幸无碍,不然我如何向亮之先生交待?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闻姑娘,你若信得过我,我这就派人护送你回去,你把这逆子交于我,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束,让他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
“闻敏当然信得过王爷王妃!”
闻敏松开了手,将匕首收回袖内。
那朱由樊却也不再说什么,狠狠盯了闻敏一眼后便捂着脖子走到王妃一侧。
“啪!”
荆王走过来一巴掌抽在朱由樊的脸上,咬牙说道:“混账东西!做不来正事,就会给我添乱。本以为你比别的王子王孙更知礼数,更懂规矩,将来好为皇上效力,没想到你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这让我日后如何放心传你王位?”
荆王越说越生气,又大声对护卫说道:“来人,将朱由樊拉过去,鞭笞三十,让他闭门思过,三个月之内不准他出王府。”
“樊儿还小尚不懂事,王爷手下留情!”王妃在一旁求起情来。
荆王道:“王妃休要多言,皇上早有旨意,要各皇亲宗室管束好众子弟,不得放纵滋事。现个不管紧他,只怕将来无法无天了,那便会祸及王府。”
一名家臣和两个护卫拉着朱由樊走开了,荆王正要安排人员护送闻敏回家,却见一名护卫慌忙跑了过来禀报,大门口有一个青年汉子在闹事,说王府扣押了他家小姐,要冲进来,和守门的几个护卫打了起来。
荆王吃了一惊,看了看闻敏。
闻敏连忙说道:“王爷,那是陪闻敏一起来的铁子哥,和我约好半个时辰后我能出去的,现时间已过,他是担心我出了意外——我这就出去劝阻他。”
“都是那逆子惹的事端!”
荆王狠狠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叫一名家臣过来交待了几句,要他赶紧送闻敏回家。
闻敏向荆王和王妃行礼拜别后,便跟着那名家臣和两个护卫向王府大门走去。
一到门外便见到铁山持刀和三名护卫相持着,还有一名护卫空手站在一旁——他的刀之前被铁山给夺了。
“都住手!”
那家臣大喝了一声。
几人见状都停住了。
铁山见到闻敏后,便把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说道:“敏妹子出来了,我不跟你们打啦!”
几名护卫正要冲过去拿人,被那家臣喝住了,说王爷有令,送二人回去。
“铁子哥,你没受伤吧?”闻敏问道。
铁山嘿嘿一笑说:“哪能呢?就凭他们几个?要不是你之前有过吩咐,我早杀进去了——噢?敏妹子,你咋进去那么久?那世子没为难你吧?”
闻敏莞尔一笑:“没呀!遇到了王爷王妃,耽搁了一会。”
王府,朱由樊的卧房内。
朱由樊正爬在床上直哼哼,荆王和王妃坐在在一旁说话。
“王爷,那闻照庭是何来头,你竟然如此抬举他?”王妃问道。
荆王轻哼一声,说道:“他曾做过帝师,又和当今首辅张居正交好——我能袭封荆王,张居正是出过力的。皇上亦有拉拢之意,拟授闻照庭官职,被他婉拒了。只消他一句话,樊儿那世子身份便有可能被夺去,你说我能不让他几分么?”
“那也不能让人真打啊,你看把樊儿打得……”王妃说着又心疼起来了。
“不真打可不行,得要他长点记性,以后再敢胡来,就不是这般惩戒了。”荆王一脸严肃道,“王妃呀,你又不是不晓得,如今朝廷对皇室宗亲的开销过大,已成负担,明里暗里都有人在唆使皇上压减各王府的供奉。皇上对我们这些当王爷的也是盯得甚紧,唯恐我们生出不臣之心,所以处处找茬,一旦被人口实,我这王爷之身都将不保,鞭他几下有什么要紧的?今日即便不是亮之先生的孙女,本王也要好好惩治樊儿,他日后晓得收敛,你我便可安然酣睡了。”
王妃点了点头,对朱由樊说道:“樊儿,你听得没?你父王都是为了你好!”
朱由樊哼哼地说道:“樊儿已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