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连夜拿着银子赶去了衙门,将孟明等人赎了出来。
孟明刚回到船行,胡定波那边就有人过来了,说胡帮主不行了,让他和几个副帮主赶快过去。
孟明赶到胡定波那里,发现其他副帮主还没来,胡定波躺在床上,两个年轻的妇人在一旁哭哭啼啼。
胡定波有气无力地要两个妇人不要哭了,又要孟明靠近一点,说有话要跟他说。
孟明就近过来。
胡定波道:“孟兄弟,这次多......多亏了你......我,我不行了,我的......我的船行给你......五湖帮也......也给你......”
孟明听得一愣,道:“胡大哥,你莫要急,这事慢慢商量。”
胡定波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要......我无儿无女,就这俩女子......你安顿好她们就行......别人都靠不住,只......只有你成......”
孟明道:“胡大哥,不管咋样,我都会照顾好俩嫂子的,船队的事我也会帮忙打理,可是你别......”
“她们妇人之家,如何打理?迟......迟早会落入他人之手,只有老弟你......你能保住这船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孟明没说话,等着胡定波继续说下去。
“你答应我,若有机会,将......将那李万九杀了,替.....替我报仇,再就是......”
胡定波指了指身前的俩妇人,又道:“每年给她俩点银子花,莫让她俩受人欺负......”
“胡大哥,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船队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孟兄弟,莫......莫要再推了,等会我就跟......跟他们说......”
没过多久,另外三个副帮主也到了,包括那位费副帮主,他当时跑得快,倒也没有受伤。
见人到齐后,胡定波挣扎着将刚才给孟明的话又讲了一遍。
那三个副帮主听了后显得出奇的平静,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赞同。
胡定波还想多说几句,无奈实在是不行了,和那两个妇人断断续续交待了几句后就咽气了,两个妇人又哭着一团。
几天里,孟明带着邱正和一帮船行里的兄弟安排好了胡定波的丧事,随后便召集几个副帮主过来商议帮会运作的事。
也许是当日孟明带人和金口帮打斗时的表现让人心服,又或是五湖帮如今的日子不好过,谁也不想牵头担责,对于孟明接任帮主一事,三个副帮主都无异议,只是说如今和金口帮结下了梁子,他们的人卡着江口,五湖帮的船队去不了上游,生意都耽误了,还要防着金口帮来报复,要孟明尽快想办法。
孟明说了几句打气的话,说他会尽快想法解决目前的窘境,几个副帮主面面相觑,神情颇为消极。
由于新接手了胡定波的船队,孟明来隐龙谷了,和向枫当面商议下一步如何运作。
听了孟明的讲述后,向枫便把几大头领找来一起商议。大伙都认为这是好事,新龙船行又壮大了,谷里可以多派些人过去帮忙。
孟明道:“事当然是好事,可眼下有两点困难:一是胡帮主的死给帮里打击大,入帮的另外几家船行都在观望,虽说尊我为帮主,可暗地里又和别的大帮会在靠近,随时有可能离开;二是金口帮的人卡着船队进入上游的水道,上游的生意一时做不了,这对我们的船队也有影响......”
向枫问道:“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孟明道:“金口帮,一定要做掉,不然我们处处受制。至于帮会运作的事,我将精力都放在船队上了,一时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打理......”
“嗯。大哥说的也是……那我说点想法,各位听听看如何?”
向枫看了看众人道,随即道:“那个金口帮,由我们隐龙谷出手,做掉他们!当然,他们人数也不少,我们的动静不要搞大,弄掉他们帮主和一些骨干就行,估计也可让他们一时难以翻身.......”
众人都点头同意。
“至于帮会和船队运作的事......这两者其实可以有效结合起来。”
“二弟,你有啥好办法?”
“大哥,你们五湖帮其实是个行会,不是真正的帮派,这样其实更好。我们可以以新龙船行牵头,组建一个联合船行,新龙出资大头掌控全局,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其他船行出资入股,以股份分红。生意上的事,他们可以一概不用操心,年底坐着拿钱就行。这样一来,你们五湖帮的人算是绑在一起了,应该比原先更团结,也不会有啥异心了。”
“联合船行?股份?”
众人听得一时感到新奇。
顾南古道:“这出资入股的事也不是啥新鲜事,山西和江浙那边早就有了。我看这办法可行,到时候就按契约办事。”
孟明道:“这法子好是好,我就担心他们几家不愿入股。”
向枫道:“金口帮一灭,那几家船行虽不晓得是我们所为,但会猜到‘新龙’出了力,这样他们心里的顾忌就没了,对‘新龙’也更有信心。再说了,不用操心就有银子可赚,只要是生意人就会参股,所以也不用担心……大哥,你还可以吸收一些别的商家过来,我们一视同仁,大家一起赚钱。”
“那行!回去后,我先好好跟他们几家说说这合股的事,把他们胃口吊住。”孟明显得轻松起来,“二弟,还有个事要你帮忙......”
“大哥,你说!”
“胡帮主生前托我照顾他的两个遗孀,是两个年轻女子,我也不太方便,想送到你这里来安顿。这里安全,我也放心,你看可以不?”
“可以啊!只要她们愿意,你就派人送她们过来。”
向枫一口答应了。
孟明返回江夏后,向枫就着手安排清除金口帮主李万九的事了。
金口帮盘踞当地多年,人多势众,加上他们又和官府暗中勾结,不可能直接派谷兵去攻打,只能采取暗杀了。
十多天后,派去金口打探的人陆续回来禀报了情况。
向枫觉得可以行动了,决定亲自带人过去,另外挑选了赵任、杨清、苗秀和甘三等人随行,便共计带着二十来人分批乔装成生意人进了金口镇。
金口紧邻长江,平日里外地往返做生意的人很多,当地人对外人也习以为常。
向枫的人装着互相不认识,先后住进一家客栈里。
两日后,天刚黑,外出刺探情报的人回来了,禀报说金口帮主李万九今晚带着几个副手在“得意楼”宴请当地县丞和巡检等官员,有十多个人。
这是个绝好机会,向枫决定在李万九回去的路上埋伏,一并除掉他和那几个副手,当即便将人员做了分工安排。
李万九的家在镇西,有一条石板街是他必经之路,那条石板街平日里少有行人,两边的房子都较矮,很适合在屋顶伏击。
向枫的人趁着夜色潜伏到了那条石板街。
整条石板街上都很安静,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半天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几处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晃。
苗秀带着几人乔扮成乞丐,靠在入口处的墙根下佯装睡觉,赵任则带人守在出口的一处破院子后面。
向枫带着杨清和甘三等十来个人悄悄爬上两侧的屋顶。
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响,原来是一个弟兄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瓦。
众人顿时俯身屏住呼吸。
“谁呀?!”
掉落瓦片的那间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人举着灯笼站在檐下朝上问了一声。
那人举着灯笼照了照,终于看到了自家屋顶上好像有人。
“上面是哪个?再不下来我就喊人啦!”
“你们几个呆着别动!”
向枫悄声吩咐了一句,随即扯下了脸上的蒙巾,直接跳了下去。
见到有人跳下来,那人倒也没吓着,他举着灯笼靠近向枫照了照。
“你是何人?上我家屋顶何干?还踩坏了我的瓦。”
这人一身儒生打扮,只有二十来岁,长得倒也眉清目秀。
“兄台,实在对不住......你先进去,过后我加倍赔偿如何?”
“一块瓦值几个钱?”那人撇了撇嘴,“你是小偷么?嗯……不像!哪有小偷带着刀的!”
那人自说自圆,竟然是一点也不害怕。
“兄台,我不是小偷,是有点急事!”
“啥急事?急得要上屋顶?说说呗,没事!”
向枫将心一横,说道:“我要杀个人!这人等会要从这里路过。”
“杀谁?”
“兄台,你若晓得太多,不怕对自己不利么?”
“我不怕,你吓唬不了我——我就想知道,你要杀谁?”
“李万九!”
“啪!”
那人手里的灯笼顿时掉落在地,他想走近过来,被向枫横刀止住了。
“好汉,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向枫听得一愣:“你要帮我?”
“嗯。”那人点了点头,“在这条路上走的人,最能引起仇家的就是李万九那畜生。你要杀他,我求之不得,当然要帮你。”
“你和李万九有仇?”
“不共戴天之仇!”
那人咬着咬,一脸怒恨之色。
“你如何帮我?”
“好汉,你不用上屋顶,就藏到我屋里。屋里有窗可看到路面,只要那畜生一路过,你就可以冲出来杀他。”
“你不怕我连累你?”
“只要能杀掉那畜生,何惧连累!”
“那行!”
向枫朝屋顶上的兄弟交代了几句,便随着那人进了屋里。
那青年人这才晓得屋顶上还有人,也不再多问,转身连忙把门关好,带着向枫来到一处窗口,透过窗口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街面。
见向枫站好了位置,那人也不离开,一直站在一旁,激动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向枫暗自一笑,问道:“兄台,贵姓?”
“免贵,熊尚明。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可讲么?”
“向枫。”
那人“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向枫又问道:“你跟李万九有何仇?”
“那个畜生,他奸污了我妹妹......我妹妹后来投河自尽了……家父去找他们,也被他们打断骨头,回来几日就死了......”
熊尚明呜呜哭了起来。
向枫暗叹一声,看来这李万九真的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时间渐渐过去,石板街上偶有人走过,传来“啪啪!”的走路声。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几声担卖夜宵汤团的吆喝声,这是隐龙谷跟踪的人传来的暗号。
向枫歪着脖子朝窗户外看,果然见到前面的街上走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有说有笑肆无忌惮,还有人在唱着小曲,中间一个彪形大汉,他的笑声最大。
“喏!中间那个大块头,就是李万九那畜生……好汉,他们来了!”
熊尚明也爬在窗口上悄声提醒,神情格外激动起来。
那群人越走越近,已进了隐龙谷人的埋伏圈里。
向枫将佩刀一提,几大步走过去,猛地打开屋门冲了出去,喊道:“兄弟们,吃汤团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