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收银台的钱给我！”
    “您想要多少？”
    “……全部！！！”
    “现在不到时候，收银台里的钱不多，只有几枚硬币。”
    “你这个婊子是想死吗！？你他妈的，老娘可没想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
    “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的时候，克里斯蒂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且她严重怀疑眼前的女人是在耍自己，但因为她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严肃，克里斯蒂娜又觉得对方好像是认真的……
    于是除了刚才跟自己说面包店里的面包打折外，那女人又在接下来的几秒内站直了身子。
    带着一种不懂变通和没有情绪波动的固执和倔强——
    令人不敢置信。
    “……你这个智障他妈的是没经历过打劫吗！？”银发女魔有些抓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可女人就只是看着她轻轻歪了歪头，就像一只因为茫然而侧耳倾听的犬科动物。
    “……”
    看着面前不知道是淡定还是单纯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女人，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的的克里斯蒂娜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因为愤怒而口吐白沫了。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如果是想要钱，那么请至少给我一个原因。”
    于是那个女人又这么问了一遍，甚至还加上了一句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补充。
    她似乎对克里斯蒂娜的暴跳如雷和能轻易致死的武器威胁没有任何感想。
    ……或者说，女人的姿态甚至称得上是视若无睹。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但她的行为却依然能称得上是完美的挑衅。
    克里斯蒂娜：“……”
    “你想要一个原因？”
    “好啊，那我就给你一个原因！”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克里斯蒂娜抽搐着嘴角。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脾气暴躁的银发罪人一拳砸在了女人面前的收银柜台上，另一只手则挑衅般自下而上的指着眼前女人的下巴。
    “因为老娘现在抢钱是为了过这该死的狗娘养的人生！”
    “虽然老娘承认自己的身体火辣到人人都想跟我翻云覆雨，但我可不想因为没钱而这周末去和色情影城签那什么狗屎卖身契！”
    因为愤怒，女魔浓墨重彩的夸张睫毛如同深色蝴蝶的翅膀般收合着。
    她眯起眼睛，嘴角的尖牙裸露在外。
    “那么现在，你听懂了吗！？”
    “老娘可没时间陪你这看着就没朋友的孤僻怪胎玩什么文字游戏！赶紧把你的钱交出来！”
    大抵是因为对方平淡的反应实在是气人，克里斯蒂娜几乎是在冲她咆哮。
    女性罪人的银发因为主人的怒火而暴躁的炸着。
    这令她看上去就像一只凶猛而狂暴的食肉动物。
    “不论是这家店的钱，还是你出去卖的钱……管他呢！全给老娘交出来！”
    “……”
    “如果没钱的话就要去色情影城签卖身契？这周末？”
    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件事记得特别清楚的女人冲她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重点是这个。
    面对女人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长句，克里斯蒂娜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动物。
    她哽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克里斯蒂娜突然愣住了。
    因为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女人有一条长的惊人的尾巴。
    那条藏在柜台下面的尾巴怎么说也得快四米长。
    漆黑的蛇鳞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般的神秘光泽。
    它缓慢的在地面上磨蹭着，发出令人汗毛倒竖的“沙沙”声，就像某种藏匿于灌木中的动物。
    ‘如果她想，哪怕只用这条尾巴，应该也能杀死她这样的罪人吧？’
    在意识到这点后，克里斯蒂娜倏而惊怒的目光在眼前女人的身上，和地下那条不时轻动的尾巴上游移着——
    但事实上，克里斯蒂娜其实注意到眼前的女人听到她说“卖身契”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令原本像极了机器的女人看上去多了一点诡异的人情味。
    不过在克里斯蒂娜再度开口骂人之前，女人识相地从自己宽大袖子里掏出了一沓钱和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
    除了从头到尾的沉默外，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都能用无害来形容。
    克里斯蒂娜怒视着眼前的女人。
    虽然对方莫名其妙就拿出了钱，但克里斯蒂娜仍旧觉得对方在耍自己。
    恰逢此时，一张好像带着魔法力量的硬纸出现，而后，将这些钱包裹好后漂浮到了克里斯蒂娜面前。
    “……这是我最近自己赚的钱。”
    女人冲她这么说。
    不知为何，她轻柔又沉缓的声音令克里斯蒂娜想起了母亲无奈的叮嘱。
    ……诡异的疯子。
    克里斯蒂娜紧紧盯着女人手里的东西，生怕对方把钱收回去。
    虽然她很想立马把对方手里的钱抢走，这份冲动不论是在梦里还是记忆里都是那么强烈……
    但是在看见对方的尾巴后，她却又不敢这样做了。
    因为在把这些钱拿出来后，克里斯蒂娜突然看见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很轻的怔了一下——
    旋即，她便看见她竟就这样当着一位罪人的面……
    突然毫无预兆的背过身去了！？
    “你！你他妈的不准动！！！”出于求生的本能和对地狱混蛋们的不信任，克里斯蒂娜瞪大眼睛，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这样破绽百出的行为是在找死，还是根本不在乎她这样一个小小的罪人？
    她难道是在戏弄自己吗？
    被女人的一系列行为给搞懵了的银发女魔恼怒又恐惧地举着自己手中的匕首。
    但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手里却只是拿着几块用纸包起来的面包。
    因为克里斯蒂娜的反应，女人的表情透露着几分完全称得上愚蠢的茫然。
    在迟疑了几秒后，克里斯蒂娜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上。
    那是特制的纸板色软纸，香喷喷的油渍在塑封的表面上染出了大大的花痕。
    几只表面撒着肉松，里面包着火腿的面包正精致的躺在里面。
    饱满而散溢着食材香气的用料随着女人轻柔的动作零零落落的撒在台面上。
    女人略微无措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而后便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捋去自己粗心大意的证明。
    带着一点不合时宜的孩子气和呆然。
    “今天店里打折，把这些拿去吃吧。”
    “……”
    在克里斯蒂娜百思不得其解的震惊目光中，每一个行动都异常反直觉的女人将手里的面包塞进了她手里——
    连带着那一大沓钱。
    ……明明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她却能说出那样恐怖的话来。
    “不要去签卖身契，请依靠这些钱努力的活着吧——如果这些钱能让你暂时不要伤害他人和自己。”
    “陌生的异乡孩子，祝你吃饱穿暖。”
    “祝你今天和明天都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