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陈东莱马上开始思索应该如何转移话题。“薛县,我记得滕破虏主席今年五十九了吧?是不是快要退了?”
薛楼思索了片刻,“他是三二年出生的,今年二月份满五十九岁。对了,他也刚好是在八七年的时候担任的县政协主席;和蒋文杰同志、志斌同志同一年上任。”
“那应该还有将近一整年时间。按道理,应该会在明年二月份换届的时候退休吧?”王贯推了推眼镜,推断道。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落马或者其他较大的人事变动,政协主席多半都能干满五年——毕竟是仕途的最后一站,总得给人留个圆满。
听到这里,陈东莱却算是来了兴趣。“地委是什么意见?有没有可能从外县或者地区机关调人来?”
薛楼断然否认道:“不可能。东莱,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一般只会给本县的干部。”
这县委书记和县长一个是隔壁县来的,一个是京师调过来的;两位主官都是外地人,这已经让永安县的本土势力非常不满了;如果连政协主席、人大主任都要从外地调任,那未免也太过令人寒心。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望北书记运作一番,让滕破虏先退;至于空出来的县政协主席的位置,由政法委书记罗岐远接任。”陈东莱向二人提议。
“东莱,你没发烧吧?”
王贯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听说他又是坐船回来的,说不定在路上晕船了,才会提出这般搞笑的建议——白送罗岐远一个正处级岗位?这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县政协主席虽说算是闲职,但是对全县而言,影响力不在排名靠后的常委之下;如果成心想要与县委书记作对,可以惹出非常大的麻烦。
这些退二线的老干部可不是什么善茬。远的不说,就拿最近的联名信事件举例;光是县人大主任薛志斌和几个副主任、几个代表闹腾一番,就足以在地委和行署那边引发一场小型地震,还差点威胁到了岳望北头顶的帽子。
一旁的薛楼闻言,眼中却是闪烁出光芒;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东莱。但是这会儿毕竟还没有换届,就这么急着调整领导干部,恐怕滕破虏同志会有很大意见。”
不得不说,陈东莱的意见很是诱人;如果滕破虏能提前退休的话,那么己方就能通过张斌这个政法系统的突破口,一举查办掉袍哥会,进而威胁到滕家的核心利益。
但是这种状况未免太过理想化了。别的不说,人家滕破虏还有整整一年的任期呢!凭什么因为你县委书记想要调整人事,就要让他提前退休?
“薛县,如果滕破虏一直在政协的位置上,我们很难对袍哥会的那帮混子动手;但是如果滕破虏卸任,罗岐远接任县政协主席,我们的情况就会有很大改观;到时候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县公安局内部的人事任免,我们就能以极快的速度掌握政法系统。”
陈东莱把座椅朝着薛楼的方向挪近了一些,“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这件事情可以让滕家和罗家主动向县委提出来。他滕破虏不是想让自家的侄子更进一步吗?我们就遂了他的意。如果他同意提前退休的话,我们可以安排,让滕破虏接任县委组织部长。”
薛楼总算是听懂了陈东莱的方案,这其中的人事运作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首先,县政协主席滕破虏退休,政法委书记罗岐远接任县政协主席。
其次,县委组织部长熊朝晖接任罗岐远空出来的政法委书记。
最后,城关镇党委书记滕破虏接任熊朝晖空出来的组织部长。
他突然有些兴奋起来。这个方案确实可行,说不定真能骗到滕破虏和罗岐远这两位政坛老手!滕家自不必说,滕胜日自从接任城关镇书记之后,就再也没挪过窝——显然是被新任的地委组织部长盯上了。
如果这时候,岳望北能够以永安县委的名义,向组织上推荐滕胜日接任县委组织部长,那成功的概率将会比滕破虏自己一个人运作大得多。因此,薛楼觉得这位老政协主席很难不接受这样的建议。
至于罗岐远,那就更好办了。不是所有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都能接任政协主席的。要知道在县委班子里面,年龄快要到点的副书记还有白峡和张文强二人。
真要论起这个县政协主席的位置,恐怕不一定能落在他罗岐远的手上。然而如果他愿意妥协的话,就能够保证自己在退休前解决正处级。这么大的鱼饵,不怕他们二人不上钩!
一旁的王贯也是面带喜色:“这样一来,说不定冯朝阳县长就有机会接任城关镇党委书记。如果他能够进位县委常委的话,对我们经开区更是只有好处。”
陈东莱摇了摇头。“冯县是去年十二月底提的副县长,今年二月份在县人大过完手续;短短半年之内就要解决常委,恐怕地委组织部那边会有意见。”
“不至于,东莱。”王贯笑着解释道:“这样的案例不少见,他滕胜日都能运作关系,从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一步到位解决县委常委;我们让朝阳这位已经解决了副处级的干部接他的位置,倒也不算什么。”
只见薛楼认真码好了桌上的文件,起身装进公文包里。“我下午跑一趟县委,单独找岳书记汇报一下这个建议。如果能够运作成功的话,说不定真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如果真能赶在明年换届之前出成果的话,恐怕自己还能更进一步。”薛楼在心中默念。
常务副县长的地位超然,虽然没有戴上副书记的帽子,但却是接任专职副书记的优先人选;更别说在运气爆棚的情况下,部分常务副职能够直接接任县长!
如果自己真能有这个机会的话,恐怕陈东莱会是第一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