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霍谨行什么都知道，他在享受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吗？
    可是…她看到过霍谨行的愤怒，看到过霍谨行的失望神色。
    那不会是假的。
    他真的因为自己痛苦过，挣扎过。
    可现在又算什么？
    是霍谨行已经放弃了先前的执拗，还是又一次委屈他自己将自己所有的错误与犹豫大包大揽地压在心底。
    林湘宁突然意识到这样或许不对。
    他们总是分分合合，本质上却还是霍谨行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刚刚失控过，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或许总有一次，霍谨行会再也无法冷静。
    那时他们才真正地走到了终点。
    林湘宁不愿看到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她的求和，必须放缓进程。
    “算我犯贱。”
    林湘宁逼迫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霍谨行骤然凝固的笑容。
    “霍爷，谁还没有犯过贱呢，您说是不是？”
    完了。
    霍谨行在手机的另一端，心都凉了半截。
    他这次好像彻底玩过火了。
    霍谨行太过享受于林湘宁的倒追，以至于忘了林湘宁不是个泥人，有自己的脾气，而且脾气还不小。
    眼下他才真正到了骑虎难下的程度。
    周围几个警察的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霍谨行竟然也难得体会到了拉不下脸的感觉。
    霍谨行垂下眸子，压低声音：“所以，你不准备离开你未婚夫的床前？”
    “您也说了他是我的未婚夫，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照顾他——”
    林湘宁刻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又将未婚夫三个字咬得极重。
    她要霍谨行一次就把气撒得干干净净。
    霍谨行每次都吃醋又有什么关系，林湘宁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了。
    人有时候确实有两套标准，林湘宁就只能看到霍谨行的痛苦。
    而对于赵云端等，她自然而然会选择视而不见。
    林湘宁挂断了通话，却没打算将霍谨行一个人丢在警察局，反正现在距离赵云端清醒还早，先给霍谨行送点吃的也无妨。
    谁知林湘宁刚刚转身，就听到赵云端虚弱至极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刚才那句话会是真的，所以你连他都骗，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了。”
    林湘宁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赵云端眸子微微睁开。
    她不忍直视地挪开了眼，毕竟赵云端现在这幅尊荣确实有碍观瞻，鼻青脸肿不说，眼睛都已经成了一条细缝，实在是…
    林湘宁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我很快就会回来。”林湘宁试图为自己辩解：“你也需要补充…哦，医生好像说你不能吃。”
    从赵云端那微小的眼睛中，林湘宁读出了愤怒的情绪。
    患者为大，何况她还需要谅解书。
    林湘宁在心里将自己翻来覆去地哄了七八遍，终于重新坐回了赵云端的床前。
    她左顾右盼，试图找到一点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可惜，林湘宁对于照顾病人实在没有经验，又或者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最终还是赵云端主动戳破了林湘宁假装忙碌的状态，他的声音因为脸上伤口的问题而含糊不清：“有话就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答林湘宁的，是沉默。
    意料之中不是吗？
    赵云端不是一个会主动揭露伤口的人，林湘宁对此早有预料。
    “不想说就算了。”
    “如果我说了。”赵云端盯着林湘宁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今天可以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