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宇的目光从泛黄的信纸上一字一句地扫过，一行行娟秀的字迹仿佛带着岁月的温度，在他眼前跳动。
    信纸的边缘已经有些毛糙，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顺着面颊无声地滑落，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是锦心的字，是她写的……”他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厉害。
    “是她……竟然……”他捂住脸，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元圆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崩溃的男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姜承宇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
    过了许久，姜承宇的哭声渐渐停息，他抬起头，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元圆这才开口，“还有一样东西。”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古朴的戒指，递到姜承宇面前。
    “这是和信放在一起的。”
    姜承宇颤抖着手接过戒指，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一股电流般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紧紧地攥着戒指，仿佛握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再一次痛哭出声，这一次的哭声更加悲痛，更加绝望。
    戒指上的花纹，他无比熟悉，那是他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
    那是他送给凌锦心的定情信物。
    他紧紧地握着戒指，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承宇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元圆，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就是……你的父亲啊。”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姜承宇原本以为，在听到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后，元圆会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或者至少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元圆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姜承宇愣住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元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刚刚看你的反应，我就猜到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唯一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凑巧而已。”
    姜承宇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激动地说道：“我都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个女儿，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希望。
    然而，元圆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他的热情。
    “你高兴得太早了，”元圆冷冰冰地说道，“我没说我要认你。”
    姜承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急切地说道：“你现在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怎么能不认我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又被拒之门外。
    元圆冷笑一声，“亲人？”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我们先说说，为什么我妈会一个人去大雁山，还是怀着孕？”
    她紧紧地盯着姜承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哪里？”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二十多年，你找过我妈吗？”元圆继续追问，语气咄咄逼人。
    “你结婚没有？有没有别的孩子？”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姜承宇的心脏。
    姜承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结婚！”
    “我也一直在找你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二十多年，只要我有空，我就到处找你妈！”
    “去过你妈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去大雁山……”
    “更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你还没结婚？”元圆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冰冷。
    “没有。”姜承宇连忙摇头，像是生怕她不信似的。
    “那你说说，我妈为什么会一个人去大雁山？”元圆追问，第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姜承宇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当年，我和你妈是自由恋爱……”
    “我们原本打算打结婚报告……”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
    “但是我爸妈不喜欢你妈。”
    “他们觉得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而且……脾气不好，性格暴躁。”
    说到这里，姜承宇小心翼翼地看了元圆一眼。
    元圆一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我是遗传啊。”
    姜承宇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当时我爸妈把我骗回了家……”
    “然后逼着我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
    “我死活不从，就被关在家里了。”
    “当时我不知道你妈妈已经怀了你……”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充满了愧疚。
    “而且我爸妈还特地去找了你妈……”
    “骗她说我已经结婚了。”
    “也是因为这个，你妈才一走了之的。”
    “等我后来以死相逼，离开家的时候……”
    “已经找不到她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仿佛二十多年的寻找，都化作了此刻的无力。
    元圆嗤之以鼻，“你爸妈还能关住你一个大男人？”
    她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像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你要每天被他们灌药，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别人伺候……”姜承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也能被关住。”
    元圆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归其原因，还是你太废了。”
    姜承宇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想到凌锦心已经不在了，姜承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这么多年，我都做好了她已经嫁人生子的心理准备了……”
    他哽咽着，声音颤抖。
    “我只是想要找到她，跟她道歉，向她解释我没有跟别人结婚，没有辜负她……”
    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悔恨。
    “如果她没有结婚，我就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她结婚了并且过得很好，我也会祝福她……”
    “没想到她早就不在了……”
    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更没想到……她还给我留下了一个女儿……”
    他放下手，眼眶通红地看着元圆。
    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握元圆的手。
    元圆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能证明我是我妈的女儿，”元圆冷冷地说，“你能证明你是我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