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华看着几人刚刚还是和和气气，如今却言语间颇为激烈。
    这都是在何浪点了根烟，说了几句话后才如此。
    柳德华瞄了一眼何浪，他又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
    烟雾遮挡了视线，柳德华看不大清何浪的表情，只是一点火光忽隐忽现。
    他不想当和事佬了，自己在这三位心中屁都不是，索性任由他们吵得去。
    向华墙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杨总、刘总怎么不说话了？”
    杨一看了眼向华墙，又转头对何浪说道：
    “何老弟，你跟向华墙说了些什么？他能直接答应你的要求。”
    “杨总何出此言？”
    “华国星虽没英皇实力强，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二傻子，我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答应你。”
    杨一说到这，向华墙脸色一变，但心里依旧自信十足。
    何浪抽了一口烟，便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向总说了些后续的规划。”
    “哦！何老弟说说看。”杨一来了兴趣。
    “那我就说说。”何浪坐直了身子，“港片虽已势微，但想必渠道还在吧。”
    刘正道：“那种渠道？”
    环亚涉猎甚广，他也不知道何浪说的是哪一种。
    “樱花国、棒子国、马来、新家破等东南亚周边国家的影视发行渠道。”何浪一一数道。
    杨一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你的电影发行到其他国家？”他自己都没发现言语间不自觉带上了我们。
    “没错！”
    “这...”杨一、刘正俩人看了对方一眼。
    英皇跟环亚在这些国家确实结交广泛，苦于这些年拿不出什么好电影，大部分渠道都蛰伏起来。
    何浪这么一提，俩人心里都在思索成功的可能性。
    要是以后的电影都有《英雄本色》这般质量，不...一半足矣，那场面可就大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钱什么的还是其次，主要是人脉、地位、威望。
    这些都是可以福荫子孙好几代的好东西，香江上个世纪那么多大佬上赶着到内地发展，不就图个在上面眼中的好印象。
    很多时候，虚无缥缈的东西比金钱来的更可贵。
    杨一跟刘正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东南亚影视圈如当年一般呼风唤雨的模样。
    嘴里差一点就要答应何浪，但硬生生忍住了。
    心里猛然醒悟...何浪这小子在画大饼！
    俩人瞥了一眼何浪，不得不说何浪的想法诱惑力很大，可未来的事谁说得清。
    杨一看向向华墙，“你就因为这答应的何浪？”
    “当然不止于此。”
    “那还好，不算太蠢。”杨一低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杨一咧嘴一笑。
    向华墙打的什么算盘他很清楚，无非就是壮大他的公司外加捧捧那怎么都不红的儿子。
    何浪大饼一圈，再许诺几个角色给他儿子，多种因素下，答应何浪的要求于情于理都正常。
    知道了前因后果，那就好办。
    “何老弟，论起发行渠道，英皇在香江是数一数二。”
    “环亚也是。”刘正紧跟了一句。
    “何老弟要不考虑考虑英皇？”
    “还有环亚。”
    杨一瞪了一眼刘正，仿佛在说“你自己没话讲吗？”
    刘正立即瞪了回去，二人相交已久，一大把年纪了，谁也不服谁。
    “这...我先答应向总的，再说我那条件...”
    “生意场上没签合同做不得数，条件什么的咱俩在商量商量，争取双方都满意。”
    向华墙登时急了，“江湖道义，说话要算数。”
    杨一马上驳了回去。
    “什么年代了，还拿你那一套黑社会的调调，再说你向老二说话不算话的时候还少吗？”
    向华墙登时无话可说，这房间里的人没少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
    杨一笑了笑，转头对何浪说道：
    “何老弟，你说的条件都没问题，只是这个主导权...对半如何？”
    何浪心里发笑，终于是上钩了，面无表情道：“这没得商量，事关电影的质量跟宣传。”
    杨一道：“何老弟，谈生意不就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吗？大家知根知底，互惠互利，生意才能做的长久，你说是不是。”
    何浪的语气一软，“杨总，你们都家大业大，我孤家寡人一个的，不把主动权握在手里，我怎么安心呢？”
    “那这样吧，电影制作我不过问，相信老弟的能力，发行、后续开发方面商量着来怎么样。”
    杨一心想，电影拍摄成本才多少，只要把发行、后续开发掌握在自己手里，英皇的名气才能提升的最大。
    何浪想了想，“成，不过我的人需要跟着一起。”
    “没问题。”杨一笑道。
    “环亚也问题。”刘正道。
    “......”
    向华墙看着几人三言两语间就把合作确定下来，心中不免着急。
    “何浪，那你我之间的合作算怎么回事？”
    “向总，我们四方瓜分这么个市场的话，未免......罢了，我何浪说话算话，算向总一份。”
    向华墙还没来得及喜悦，便听到杨一、刘正齐声说道：
    “不行！”
    他俩哪肯答应，真让华国星加入，钱少赚了不说，合作变得会非常复杂。
    英皇跟环亚实力差不多，奈何不得对方，但你华国星凭什么？
    “你们别太过分了，我先跟何浪谈成合作的。”
    向华墙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今晚要不是这两人从中作梗，他跟何浪早就把酒言欢了。
    “这种事那分个先来后到？华国星要加入，英皇跟环亚就退出。”
    “就是。”刘正附和。
    “这...”何浪脸上很是为难的样子。
    “何老弟，你想清楚了，英皇、环亚任何一家就比他华国星强上不少，更何况两家一齐发力...于你，于我俩都是大有好处。”
    “向总？”何浪道。
    “何浪你不必多言，这两人欺人太甚。”
    说完向华墙起身，气冲冲摔门而去。
    形势不如人，待在这只是自取其辱。
    “向总，向总！”何浪还欲追出去。
    “行啦，别演了！”杨一道。
    何浪这才坐下，“杨总说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就是借着向老二想跟我们谈条件嘛，其实你心里一开始就打算跟我们合作吧。”
    “杨总宝刀未老！”何浪竖起大拇指。
    “不行咯，还是年纪大了，以后注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杨一感慨说道。
    若早个二十年，哪里用得着跟何浪演这么一出戏。
    先前何浪说话间若有若无在供火，杨一便发现了不对劲。
    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何浪的小心思，却并未点破。
    一是好奇向华墙为何肯答应何浪的要求，二是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合作的想法。
    何浪不想得罪向华墙，只好自己做这个恶人。
    “杨总，刘总，具体细节过段时间我再赴港商谈如何？”
    “你如今电影还在热映，自当紧着些。”杨一道。
    “多谢！”何浪拱手施礼。
    眼见合作尘埃落定，柳德华心中一松，欲言又止。
    何浪瞧了他这般模样，心中敬佩又好笑。
    “华哥可是想着你那帮子好兄弟？”
    柳德华点点头。
    “我有一个想法......你说以往港片最厉害之处在于什么？”
    柳德华想了想，“质量高？节奏快？演技好？”
    何浪摇摇头，“都不是，支撑以往港片的繁荣在于跟风。”
    “？？？”
    柳德华满脑子不解。
    “你想想，每当有大爆的电影热映，是不是有一大堆跟风之作问世，关键是拍片速度奇快，质量又不俗！”
    跟风在全世界都流行，可他们做不到港片这种程度。
    黄金年代的港片都是靠着一部大爆影片打开市场，观众刚爽完，还意犹未尽，就发现一大波同类型影片上映。
    那可不得买票再爽一波，这些电影质量往往都不差。
    观众爽到了，跟风者也赚到了，长此以久形成良性循环，这让港片愈发繁荣。
    杨一、刘正听着何浪的歪理，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你是说让我们跟风《英雄本色》？”柳德华道。
    “对啊，成本小，拍的快，找个靠谱的导演跟演技不错的演员，这不就成了吗？”
    柳德华眼前一亮，这样一来，那些个兄弟都能演上戏。
    杨一跟刘正看了一眼对方，他们被何浪的话惊到了。
    “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影片都可以跟风？”杨一问道。
    “那自是不能，不然都去跟风了......主要是《英雄本色》适合，题材，内容都好模仿。”
    “那可惜了！”
    “......”
    “杨总、刘总，港圈以你两家实力最为雄盛，这头汤可别被人抢了。”
    杨一俩人知道何浪在提醒他们，点子是他何浪说的，赚了钱可别忘了他。
    “哈哈哈，何老弟放心，别人抢不走的。”
    “那老弟我先撤了？”
    “我送送你。”杨一道。
    “不劳烦杨总了。”
    何浪拱了拱手，便出门而去。
    留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文咏衫一直在门外，先是看到向华墙摔门而出，不多一会何浪也走了出来。
    上前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谈的怎么样了？”
    “还行。”何浪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手，“我晚上的飞机。”
    文咏衫顿了一下，“那我送你去机场。”
    “不必了。”
    何浪抽出胳膊，大步向前走去。
    文咏衫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何浪伸出一只手朝她晃了晃。
    “杨总过两天可能会找你。”
    “嗯！”文咏衫心中一暖，何浪的背影越来越远，可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发清晰。
    “咔！”
    门开了，杨一三人涌了出来。
    “你...你是那个文...文...”
    “文咏衫！”
    “对，过两天来公司一趟，有个角色给你。”
    “好的杨总。”
    说完杨一三人匆匆离去，留下文咏衫一人站在长廊中。
    微风划过，引得游廊外草木“吱呀”作响。
    文咏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青丝，笑颜如花。
    ......
    何浪落地湾湾已是凌晨，他在这边的人气丝毫不弱于香江那边。
    这么晚了，出机场时还有一大票粉丝夹道欢迎。
    何浪忍着疲倦，跟粉丝互动过后便直接去了酒店休息。
    他在香江待了两天，春节档七天正好结束。
    《流浪地球》在最后一天揽下2亿，总票房突破20亿，创造了新的春节档票房纪录。
    《英雄本色》开局不利，如今差了4亿左右，堪堪过了16亿，但后劲很猛，单日票房跟《流量地球》不相上下。
    《疯狂的外星人》跟《飞驰人生》这俩年前最被看好的种子选手，落了前二一截。
    春节档已结束，院线的排片大都倾斜向前两名，想赶超已是无望。
    观众接下来期待的就是《英雄本色》票房能否赶上《流浪地球》，这局面被网友戏称为“双雄争霸”！
    第二天一大早，何浪便赶往路演现场。
    想必是知道了香江那边的消息，湾湾娱乐圈也出动些艺人前来。
    以往港圈就是湾湾的老大哥，这些年港圈没落，湾湾娱乐圈反倒发展的还行，是以对何浪不是那么重视。
    来的都是些名气不大的艺人跟中小娱乐公司的高管。
    路演现场依旧是聚集了大批粉丝，何浪重复着枯燥的过程。
    整个活动结束后，婉拒了院线的邀请，直接赶往机场。
    别说这来了些无关紧要的人物，就是他湾湾娱乐圈教父级人物来了何浪也是掉头就走。
    港圈还可以碰一碰，湾湾这边是有多远躲多远，目前时局有些紧张，不适合走的太近。
    离开湾湾，何浪直飞粤省。
    这边是他的家乡，观众们很给面子。
    不仅仅表现在票房强势方面，观众的热情比其他地方更胜。
    何浪在粤省几个大城市轮流举行了路演活动，每到一处，大大刺激了当地的票房。
    院线识趣的把大部分排片安排给《英雄本色》。
    《英雄本色》跟《流浪地球》的票房你追我赶，不是你第一就是我拿当日票房冠军。
    两部电影的总票房都在向着30亿大关迈进，双方各施手段，票房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天，一篇围脖毫无预兆出现在热搜榜首。
    【《英雄本色》我愿称之为开山之作。】
    围脖是一位不知名的博主发出，粉丝也才个位数。
    【我私下研究了好久，才明白何浪在记者发布会提到的“暴力美学”为何物。
    通过镜头、慢动作等等技巧将打斗镜头艺术化，不再那么血腥暴力，展现出独有的美感......】
    后面是长篇大论讲述“暴力美学”的发展跟实际运用。
    【最后，何浪提到“极致个人英雄主义”，我觉得《英雄本色》不应该定义为黑帮片，而是“英雄片”。我愿称《英雄本色》为英雄片的开山之作！！之前港圈的《无间道》之流也属于“英雄片”，只是没有《英雄本色》来的这么直接，将个人英雄主义狠狠甩在观众的脸上。我在此预测，之后将有一大批类似题材的影片面世，“英雄片”这个题材将会在《英雄本色》之后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