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哭道:“反正我家永德不能去。”
“三姐,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在咱们县里算不了什么,我没那么大本事改变征兵的事,方法告诉你了你不听,你现在跟我耍赖也没用”,张平安平静道。
“那你们就眼看着我家男人去送死吗,你们怎么这么狠心,我是你三姐啊”,三丫控诉道。
“所以呢,你身为我三姐你为我做过什么,我凭什么要对你负责,扪心自问我对你问心无愧,家里这些年给你的贴补还少了不成”,张平安反问道。
三丫闻言哭泣声停了停,往身边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不由问道:“小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对,我觉得你很烦,这句话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张平安淡淡道。
“哇……”,三丫闻言哭的更伤心了,小弟从来没有对周边人说过这么重的话。
张平安对周边人说话一贯是谦逊有礼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坦诚的流露出恶意,从去县城以后种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烦不胜烦,已经憋了很久了。
“做人讲究个你来我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张平安说完不再看三姐,转头对自家老爹道:“爹,咱们回吧!”
“成”,张老二蒙蒙的应道,还处在震惊中。
等又往前行了两三里才反应过来:“儿子,这好像是你读书后第一次发火哎!”
张大强听了数落道:“二哥,平安,要我说你们家就是对闺女太好了,咱们十里八乡的,不,方圆百里,哪有对闺女这么好的呀,打小就没挨过饿,也没做什么重活儿,动手更是少见,要我说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打小不听话的时候就该打一顿治治,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反了天了,别说平安了,我听着都生气!”
刘大哥是聪明人,闻言道:“平安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张平安揉了揉眉头,道:“我最生气的地方是三姐把娘家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应当的,压根没有考虑过娘家人的处境,既然她都不把我和爹当一家人看待,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张老二笑道:“本来我刚才是挺生气的,三丫做事太拎不清了,不过现在我不气了。”
张大强好奇道:“二哥,为啥?”
“我家平安这孩子,打小就心善,我一直怕他吃亏,心里总担忧着,所以他去哪儿我都想跟着,不放心呀,今天他发了这一顿脾气,我反而心安了,有脾气好啊,不会被人欺负”,张老二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也是”,张大强点点头。
刘大哥摇摇头笑道:“二叔,我看平安不是吃亏的性子,他这叫大智若愚,天天斤斤计较那是妇人才做的事呢!”
张平安无奈笑笑,没反驳,他都习惯自家老爹对自己不放心了。
几人一路唠嗑,张老二绕了几步路把刘大哥先送回去,回到村里时已经快吃晚饭的时间了。
张氏见几人回来,罕见的先问道:“事办妥了吗?”
张平安点点头回道:“奶,都办好了!”
张大强笑道:“今日多亏了平安,没有他的关系别人户房还不给办呢,那帮鳖孙子就指着这事儿捞钱!”
张氏松口气:“事办妥了就行,钱不钱的以后还能赚。”
“是这个理儿呢,大伯娘,那我先回去了”,张大强道。
“哎,回吧”,张氏点点头应道。
了却一桩心事后,家里人心情都不错,李氏还有心思给孩子们炒了一锅黄豆当零嘴吃,撒了一些盐巴,带点咸味儿,吃起来还不错,张平安也抓了一把。
徐氏捏了两颗嚼了,点评道:“还不错,再炒一会儿就更香了,儿子你少吃点儿,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放屁。”
张平安闻言黑线:这还吃得下去吗……
“对了,儿子,现在事办完了,咱们是明日走吗,你就跟韩教授告了十五天假,这两天再不走该来不及了”,徐氏毫无所觉,继续道。
张老二也很关心,闻言望过来。
张平安把黄豆咽下后才道:“后日早上走吧,我准备明日去看看罗福安还有刘盛远他们,好久没见了,等回了府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那倒也是,那我明日把东西收拾好”,徐氏点点头。
第二日吃完早饭后张平安先去了刘家村刘盛远家,昨日送完刘大哥天都快黑了,也没来得及上门问问。
今日过去才发现刘家门口挂了把大锁,锁头上和门槛旁边尘土很厚,一看就很久没住人了。
张平安去隔壁邻居家问了问,邻居大娘在埋头洗衣服,闻言不在意道:“他们家呀,都很久没回来了,起码也有小半年了吧!”
“那他们家现在是在镇上住还是在县里住,您知道吗”,张平安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他们家原先还有一个老头子在这儿住的,后来把老爷子也接走了,不知道是去了镇上还是县里,他也没跟我们说,从来就不跟我们唠嗑的”,大娘撇撇嘴道。
“我知道了,多谢大娘”,张平安道谢后告辞离开。
又去了罗家,罗福安在这小半年里已经成亲了,倒是罗福贵,到了年纪还不肯让家里人给他说亲,说要先有个功名才能娶妻。
“平安,你等会儿也帮我劝劝福贵,我叔和婶子都急死了,他就是不肯成亲,性子又倔,我叔拿他也没办法”,罗福安爽朗道。
“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们家兵役的事儿解决了没”,张平安问道。
罗福安闻言摊摊手:“如你所见,还是老样子,我就是一普通人,过得也挺好的,兵役的事儿我叔在想门路,听说县城挺多富贵人家在找人顶替,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罗福贵正在书房读书,看到张平安来了十分开心:“平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是前几日吧,你最近怎么样”,张平安笑着回道。
“我嘛,还是老样子,不过你上次托我哥给我的笔记挺有用的,我感觉学问精进不少,明年县试应当没问题”,罗福贵黑眼圈挺重,不过精神很好。
“有用就好!”
三人寒暄了一番,张平安还留在罗家吃了顿午饭,临走时把自己写好的推荐信给了罗福安:“如果你叔最后找不到门路改户籍的话,你可以去县衙找汤经承试试,把这封信给他看,或许会有用。”
罗福安拿着信笑了笑:“谢谢你,平安,回府城一路顺风!”
“走了!少煽情了”,张平安笑道,挥挥手告辞回家了。
徐氏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张平安去了张氏房里想把田契还回去,张氏道:“你先拿着吧!”
张平安拿不准什么意思,就先收起来了!
第二日一大早张老二便赶车告别家人,带着一家子回府城了,张平安在路过镇上的时候留了两封信给大姐,让到时候给三丫和大舅家,他们看了自然会懂是什么意思。
到县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徐氏准备的干粮很充足,张老二便没多留,直往城门而去,谁知到了城门口竟然不让出城。
“这是何时出的通告?为什么不让出城?”张平安跳下骡车蹙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