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为着他逼迫哀家，还是为着当年的事情，哀家都必须下手了，若皇帝有朝一日知道一切，哀家，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崔嬷嬷也想通了，“太后娘娘说得对，眼下太后娘娘先下手为强，反倒还可以立五皇子为储君，太后娘娘也可以垂帘听政，直到五皇子长大继位。”
“不错，正是如此，哀家还可以让五皇子来日迎娶栗家女，栗家，依旧会有皇后。”
越这样想着，太后就越发迫不及待。
“崔嬷嬷，此事就交给你来做，务必要隐秘些，不可让任何人察觉到端倪。”
“奴婢记下了。”
太后让人为崔嬷嬷取来了一个瓷瓶，她郑重地放到崔嬷嬷的手上。
“崔嬷嬷，哀家一向器重你，这一次，你也不能让哀家失望。”
崔嬷嬷攥紧瓷瓶，忠心耿耿地跪下，“奴婢一生都是太后娘娘的人，只会听从太后娘娘的命令，奴婢，一定不辱太后娘娘对奴婢的看重。”
“好，你去吧。”
“是。”
望着崔嬷嬷的背影，太后陷入沉思。
那瓷瓶中装着的慢性毒足以让尉迟玄在一两年内身亡，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端倪，就连银针都不能试出毒来，任何人都不会追查到她身上的。
再回头看着手边的一卷经书，太后忍不住自嘲出声。
信佛之人慈悲为怀，而她罪业已深，终其一生，她都不会慈悲，也放不下罪孽。
——
养心殿。
完颜湘拿着一个匣子走到床边，伸手扶起尉迟玄。
“皇上，来，该服用丹药了。”
“等等。”
孙康才突然上前阻拦，“怜妃娘娘，此丹药尚未用银针试毒，还是先容奴才给皇上试毒，再让皇上服下这丹药吧。”
完颜湘莞尔，“好啊。”
她并没有半分抵触，反倒十分大方，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此丹药有任何问题。
尉迟玄不满嘟囔，“怜儿怎么可能害朕？孙康才，你越发没规矩了。”
孙康才低着头，“皇上，奴才也是为皇上着想，怜妃娘娘是不会谋害皇上，可这丹药并非只经了怜妃娘娘之手，奴才还是得为皇上先试毒才行。”
完颜湘反倒劝起尉迟玄来，“皇上，孙公公所言有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试毒吧。”
尉迟玄这才不再吱声。
孙康才还是照旧取来银针试毒，半晌后，银针没有任何变化，他这才将银针拿开。
“怜妃娘娘请。”
完颜湘服侍尉迟玄服下丹药，不多时，尉迟玄便精神了许多。
“朕就说这丹药果然是个好东西，朕才刚服下丹药，顿时就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朕再休养两日就和之前一样了。”
“是啊皇上，皇上可要好好嘉奖那几个方士才是。”
尉迟玄点点头，“怜儿说得是，朕之后就要好好犒赏他们。”
完颜湘笑着点头，“臣妾代他们谢过皇上。”
她之所以笑，并不是真的为旁人高兴，只是突然觉得此事很有意思，尉迟玄要奖赏不知不觉暗害他的人。
真有意思啊，这大燕，让她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尉迟玄服下丹药没多久，太后身边的崔嬷嬷竟然也来了。
他皱着眉，“母后又派她来作甚？”
孙康才低声下气，“那皇上，奴才要让崔嬷嬷进来吗？”
“罢了，让她进来。”
崔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笑得灿烂极了。
“老奴见过皇上。”
尉迟玄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嗯。”
崔嬷嬷将托盘放在一旁，“皇上，太后娘娘这些时日十分挂念皇上，特地让人熬了滋补的八珍汤让老奴给皇上送来，皇上可别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心意，趁热喝了这汤吧。”
“朕不想喝。”
崔嬷嬷神色没有一丝波澜，“皇上，你休养最该滋补，皇上还是喝了吧。”
尉迟玄冷笑了一声，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他要是不喝了这汤，只怕太后没完没了了。
他咬牙切齿道，“好，朕喝。”
崔嬷嬷嘴边堆满了笑，“诶，皇上不负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老奴一定会如实禀告太后娘娘的。”
孙康才已经站到崔嬷嬷的身边来了，他又一次担负起试毒的重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试毒依旧什么都没有试出来，孙康才默默拿走银针退到一旁。
八珍汤没有任何问题，尉迟玄端过碗一口喝干。
“回去吧，回去告诉朕的好母后。”
崔嬷嬷欠身，“是，老奴这便回去了。”
她‘贴心’地收走了药碗，端着托盘离开。
目的达成，她断无再留下来的理由。
等崔嬷嬷回到太后身边，太后睁开了混沌的双眸。
“如何了？”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将一切都办妥当了。”
“那便好。”
太后攥紧佛珠，“阿弥陀佛。”
崔嬷嬷：“奴婢不打扰太后娘娘礼佛，奴婢这就去处理掉那个药碗。”
“去吧。”
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太后的心情都轻松了几分。
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成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的模样了，这样的日子，很快就可以到来了……
——
几日后，拂冬带回了沈念溪想要知道的消息。
“娘娘，奴婢已经查到那个疯女人的身世了。”
沈念溪朱唇轻启，“说吧。”
“她是前朝的废妃佟贵人，名叫佟礼佳，先帝在世时她就遭了贬黜，入了冷宫中，和今时今日的仪嫔娘娘一样，不过她自打入了冷宫就开始发疯，说的话和今日如出一辙。”
“佟贵人，名字倒是好听，可知她是为何遭贬黜的？”
拂冬压低了声音，“皇宫之中无人知道，不过奴婢托了人在宫外也打听，当真让奴婢打听到了一些风声。”
“听说她是犯了假孕争宠的事情，被当时的卫贵妃发现禀告给先帝，先帝便下旨将她打入冷宫，自此她就成了皇宫中人人避讳的人。”
“假孕争宠……”这个罪名让沈念溪越发深思起来。
沉吟片刻后她就追问，“那个所谓的佟贵人是何时被打入冷宫的？”
“似乎是崇乾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