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好想环游世界。”
对方输入中……
“宝贝儿,如果你愿意,明年夏天我们去秦洲,看南秦的薰衣草;去川洲看南川的大海;去上天堂洲,看上天堂的牧场。宝贝儿,你想先去哪里?”
很快回复。
“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我就愿意。”
涂着艳红色的美甲的粗胖手指在虚拟屏上滑动,点击下一个对话框,和另一个人发出:
“宝贝,我好害怕。”
虽然网速不佳,但是对方也极快回复,“宝贝儿,怎么了?”
“我怕我孤单一人。”
对方输入中……
“宝贝儿,你有我,怎么会一个人呢?”
“我怕你见到我,就不爱我……”
发出。
快速撤回。
重新发送。
“谢谢你,宝贝。”
马桶旁往上一点,是精致小巧的洗手池,平面上面杂乱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打开的口红滚落在洗手池内,沾上大理石壁上残留的水珠。
平面的一小角,放着一只站立相框,相框是一张颜色鲜艳的照片。
照片的女子,橘红色的长卷发披散开来,头发上点缀着一朵朵各色的小花。她一手托着鬓角扎着的一只格外鲜丽的红色月季,目光直直地盯着镜头,露出整齐锃亮的白牙,笑得格外开怀。
她熄灭虚拟屏,忽视掉手环传来的震动,上完厕所,对着水龙头接水洗脸。
溅着水滴的镜子照出慢慢抬头的人。
白山茶实时观察着那位资格者的位置,一面走着。
小路上的村舍并没有意想中的紧闭大门,毫无声息,相反,院子里跑动的跑到的鸡鸭,瞧见突然造访的人,提起双足,矫健地朝着里侧逃去,一路上还差点踩坏主人种植的花株。
坐在门口的老爷爷抚摸着大黄狗,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门外路过的于笠几人。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并没有用引起路过人的注意。
如果凑到老人的面前,兴许能够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这就来了。”
一连走过好多村舍,都是一副平静祥和的景象。
一行人不敢掉以轻心,在这样的地方等待着他们,那个资格者难道准备了什么?
于笠从中间,挪动的步伐,渐渐落到最后。于蓝雪注意到他的节奏,放慢脚步,与他保持平行。
“现在,你有哪里感到不对劲吗?”于笠低声问她。
她摇摇头,这里没有什么不对劲,一切都平常得很,就像他们人类随处可见的小村落,令人感到惬意。
于笠摘下口罩,将口罩叠好,塞进外套的口袋里,他顺道掀下外套的帽子,让刚洗过的头发,暴露在空气中。
深呼吸——
他不自觉做出这样的行径,闭上双眼,感受到细流涌进身体里,像阵清凉的风,吹散他身体的疲乏,如同山泉,洗涤掉身心的污秽。
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村舍,院子里摇曳的月季,饱满的花瓣,似乎随时会划出一滴水来,落到他的眼膜上,细碎的花香,沁进皮肤,让整个人都变得轻快、清新。
空气很清爽。
这是于笠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就是,于笠想往天上看去……
手臂的震动变得更加明显,他抬起手,看向弹出来的警报。
他们已经和另一个资格者进入一百米距离之中,虚拟3d成像的地图跃现在眼前,一颗蓝色的光点就在道路的尽头。
白山茶也不是空手而来的,她给了每个人一把手枪,好好的放在身上,自己的身上,还藏着把锋利的匕首,她自信她的格斗技巧绝佳,如果epoch牵制不住,她可以亲自动手,将资格者本人解决掉。
就这样,他们停在一座小屋前。
刚驻足在院门前,房屋的大门就从里打开。
于笠看着晃动的弧度,瞄见空荡荡的门口,里面露出的灰暗,正吸引着他们走进去。
白山茶打开手枪的保险栓,耐冬同样如此。这是白山茶要解决的资格者b,所以不会让于笠打头阵,于笠走在后面,为的就是殿后,以防意外。
因为门主动打开,白山茶也不再刻意放轻脚步,她举着枪,通过院门,走进房门后,狭小的走道里。
于笠紧跟着在他们身后进去,于蓝雪走在最后。
屋里黑漆漆的,百叶窗也拉的严实,外面的阳光艰难地从缝隙里溜进来。
入口小道的右手边,探过墙面,是一台老式电视机,在放着黑白的爱情电影。
电影里英俊的男子,穿着整洁的西装,留着漂亮的胡子。一把搂住娇俏的女子,捧着她流泪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面对着电视的沙发上,在这一刻,溢出低声的哭泣。
白山茶再三确认定位,她皱着眉头,小心地走到沙发前,手枪仍随时待发。
于笠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沙发里窝着一个女人。
她看上去起码四十多,甚至五十多了,枯红色的头发间,是一张全是松弛的皮肉的脸,在电视光的照耀下,也灰暗没有光泽。
没想到进来是这么一番景象,白山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不敢放松警惕,但是看到面前小声流泪的女子,她变得举棋不定。
最后测试带给她的紧迫感战胜了一刹那的彷徨。
“你的epoch呢?”
“我跟我的男朋友们刚刚分手了。”不知道是自言自语,中年女子回答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让白山茶的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你不想搏斗,就让你的epoch叫出来。”白山茶共享着耐冬的数据,她定位到厨房的门后,站着一个人。
于笠也更快地捕捉到那道身影,不用猜测,就知晓那道身影是面前女子的epoch。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灰暗的阴影。
来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整齐的卷发和胡子衬托着一双宝蓝色的双眼。他穿着灰蓝色的polo衫,下面穿着亚麻色的裤子,一身打扮和外面的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没有半分区别。
他没有和于笠几人对话,而是坐到中年女子面前,把她抱在怀里。
“露露别难过了,失恋难受,爸爸理解你。爸爸陪着你,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男子的到来,让中年女子哭得更大声,从抽泣变成放声大哭。
这一下倒是让白山茶有些错愕,摸不着头脑。
于笠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明明是相近的外貌年龄,男子自称女子的爸爸。他没有多想,便明白面前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禁看了一眼于蓝雪,于蓝雪回过头看他,想从于笠的神情中读出对方的意思。
于笠确实心头有个问题,但是他没有问,于蓝雪也竟然没有解读出来。
等女子哭够了,她才终于“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于笠几人。
她朦胧着双眼,看向站在最近的白山茶,哽咽道:
“求求你,别带走他,可以吗?”
白山茶一怔,从来讥讽的情绪中,突然品出一丝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