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爸爸，你过来，坐下，咱爷俩，今儿谈个话……”
    巡查局验尸房，雷火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快步走出房门接了电话，耳朵里传来眼镜的声音：“烈刀死了吗？”
    “死了。”
    “哈哈哈，好啊老雷，干得漂亮！照片发我，我得连夜给上面汇报。”
    “别急。”
    “什么别急？怎么能不急？三十万呐！”
    雷火小声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老大发现烈刀身上还有秘密，等我们查清楚了通知你，到时候再汇报上去，可能就不止三十万了。”
    “当真？”
    “你有本事去问老大。”
    “咳……老雷，我是信你的，那就等你好消息。”眼镜挂了电话。
    雷火回到验尸房。
    法医还在解剖。
    血糊糊的一片，画面得打马赛克。
    “要不咱们出去喝一杯？”
    魏胜男主动对雷火说道。
    “喝一杯？”
    “两杯也行，想尽兴我奉陪。”
    “你不会是想灌醉我套我的话吧？”
    “你会真醉？我傻还是你傻？”
    “那肯定是你傻。”
    魏胜男强忍着暴揍雷火的念头，道：“权当不打不相识，一起共过事，法医验尸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去小酌几杯。”
    “嘿嘿，行啊。”
    雷火点头答应。
    两人去了路边大排档，点一桌子菜，上了一箱酒。
    一边吃一边闲聊。
    魏胜男看似不着边际没话找话，实则一直在旁敲侧击，想要打探出些什么。
    雷火当然不会上当，咋咋呼呼一顿吹嘘，从微生物进化干到星际探索，从魂斗罗聊到奥特曼，侃得唾沫直飞。
    吃饱喝足，雷火格外满意，哼着什么一不该二不该的，去了巡查局，继续在验尸房里呆着等法医的验尸报告。
    魏胜男什么都没探到，一肚子火，气冲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巡查服，头发黑白斑驳的半百老者稳稳当当坐在那。
    她立刻立正敬了个礼：“汤局，您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这不是担心你闹出什么乱子么。”
    汤局拿着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有冰糖吗？给我加点。”
    “我怎么可能闹出乱子？”
    魏胜男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冰糖，夹了两颗放进汤局的保温杯，一脸不满。
    汤局呵呵笑了两声：“小魏啊，来重城几年了？”
    “第四个年头了。”魏胜男回答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四年了。”
    汤局一脸唏嘘，又道：“你这些年辛苦了，给重城破了不少重案要案，虽然你还年轻，但按理说，你这些功劳，足够升职了，知道为什么压着你不让升么？”
    “升职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想给老百姓们办点实事，让这万家灯火能够安宁祥和。”
    “有觉悟。”
    汤局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道：“今年干完，你就辞职吧。”
    “啊？”
    魏胜男一愣，紧张起来：“为什么啊？”
    “别紧张。”
    汤局笑了笑：“你先检查下你这办公室。”
    魏胜男依旧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很听话的到处翻找起来。
    这一找，就找出了十二个窃.听器，还有九个监控设备。
    大大小小都有。
    “不错，全都找出来了，我放的。”汤局笑着道。
    魏胜男一脑门的黑线。
    以前也没觉得汤局这么不正经啊。
    汤局脸上的笑容散了下去，沉声道：“关好门窗。”
    魏胜男莫名心头狠狠一跳，口干舌燥起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命运要发生转变了！
    魏胜男再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连门窗外面都探查过，随后才关上门，坐在汤局对面，等待下文。
    汤局脸上满是严肃：“知道你是怎么来重城当刑侦队长的么？”
    “不是我主动转业来的吗？”魏胜男心跳越发激烈起来。
    “是，看似是你主观意识决定的，可实际上，你是被动选择的。”
    汤局声音变得低沉：“人生看似很多条路，看似很多选择，但你的选择，你选择的路，都会下意识受到外界影响。”
    “谁能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影响我的决定？”魏胜男不服。
    她的直觉很厉害，整个局子里谁不知道？
    汤局没回答，突然道：“你在启明战队的时候，参加过一个考核？”
    “对。”
    魏胜男咽了口唾沫：“这个考核的目的我不知道，结果我也不知道，甚至怎么考核的我也不清楚，稀里糊涂就结束了……但这件事汤局您是怎么知道的？”
    “汤局，别卖关子行吗？我有点慌。”
    魏胜男额头上有汗珠浮现。
    显然她是真的慌。
    这是面临未知时，最本能的反应。
    “这个世界有白天，就有晚上，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那么一群人，看似生活在阳光下，实则一直游走在黑暗的边缘。”
    “他们几乎没有名字，没有过去和将来，因为脑袋是在手里端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地上了。”
    “天龙泱泱五千载，这些人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从未断绝过。”
    “他们和巡查，和军人一样，默默守护着万家灯火，为国为民，负重前行，值得尊重。”
    “他们无处不在，无事不查，无罪不纠。”
    “但他们，又染着一身的尘埃，自身所做的某些事情，于法律不容。”
    “说他们是好人，他们绝对算不上，说他们是坏人，却跟坏不搭边……”
    随着汤局的娓娓道来，魏胜男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一群不为世人所知的影子，正在缓缓向她走来。
    “他们有个名字，叫做……龙渊。”
    魏胜男汗毛竖起，头皮都几乎要炸开。
    蓦然起身，呼吸急促。
    脑海中已经有清晰的面孔浮现。
    “秦淮！雷火！二流子！山子！乃至其他人，他们都是……龙渊的人！”
    汤局见魏胜男这般模样，微微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有些猜测了。”
    “汤局……”
    “现在，你有机会成为这样的人，你愿意吗？”
    “我……”
    “拥有更大的权利，拥有更大的自由，只要还在框架之内，只要手上染的血没有一滴是干净的，就不会被追究。”
    “可相应的，你会舍弃你的身份，撕下你的脸，化成一道黑影，哪怕到死，也永远无法恢复原来的模样。”
    “你会拥有一个代号，死后也只有这个代号，魏胜男这个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死了。”
    汤局双眸深邃，淡淡问道：“你，愿意吗？或者说，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