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对一切淡漠，这是林霄从同桌视线里捕捉到的感觉，尤其是眉头那一道一指长的伤疤更将他眼中的孤寂衬托到了极致。
    与之相反，李凡却从林霄的眼里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灿烂春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下课铃声响起，数学卢老师一声“下课！”震醒了对视的两人。
    “林霄，午休时间来找我一下！”
    被点名的林霄，茫茫然点了点头。
    卢老师满意地夹着他的课件离开了教室。
    李凡随便拿起一本书放在面前，掩饰自己有些异样的情绪。
    林霄转头看了看同桌，这才发现，同桌似乎有些面熟。
    盯着同桌的脸，他怔愣了好一会，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哎呀妈，这不就是佛祖幻灯片里那个时明时暗，时隐时现的白虎大神！虽然头发比幻灯片里要短，但这脸如假包换！
    佛祖大大真是爽快人，直接把他送到大神身边，省了他找人的时间，这效率杠杠的！
    虽然心里对发癫的白虎大神有些忌惮，但佛祖不是说这会的白虎大神还没黑化吗，还是一个学生吗？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林霄“蹭”一下站了起来，一步蹿到同桌身边，胳膊撑在课桌上，两眼放光地看着同桌。
    林霄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李凡一跳，胳膊肘本能地竖起了防御姿势。
    “干嘛？”李凡眼带警惕地看向林霄。
    哎哟，白虎大神的声音很磁性呀！听得耳朵都快怀孕了！白虎大神长得也很好看，哪哪都在他的审美点上，林霄的小心脏抖了抖。
    “白虎……，”林霄嘴一瓢，差点直接喊出白虎大神，“同桌，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咱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吗？”
    林霄一脸期待加谄媚加狗腿地看向李凡。
    李凡的嘴角抖了抖，他更加确定，眼前的同桌有问题，不是睡傻了，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们都同桌两月了，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老师三天两头点他俩名，傻子也记住了。
    李凡想一胳膊肘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同桌挥出去，可一想起他刚刚对付王胖子那睚眦必报的个性，外星人超大力气，以及此时此刻满含期待的眼神，他那胳膊就如有千钧之重。
    “李凡！”他动了动嘴，勉为其难地吐出两字。
    “我叫林霄！”林霄厚脸皮地一把抓住李凡的手，把自己推销出去。
    李凡看着自己被林霄握着的手，简直快疯了。
    “放开！”李凡冷着脸，想要甩开那两只毛手毛脚的爪子，可惜对方力气太大，一时半会根本甩不开。
    林霄此时正兴奋着，不停对着李凡修长却布满老茧伤痕的手垂涎三尺。
    这可是白虎大神的手，难怪这么修长，这么有故事感！他一介凡人，能摸到大神的手，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呀！要摸得趁早摸，等大神黑化了，还摸个屁！
    “林霄，放手！”李凡的声音如同浸了冰一样刺向林霄。
    脸莫名其妙有些红，不知道是被林霄这种登徒子行为气红的，还是被他这种不知羞的行为给羞红的！
    林霄心“咯噔”一下，立马放手，眼睛却偷瞄着李凡。
    李凡抽回手，放到桌上，脑袋枕着胳膊，脸朝下继续睡觉。
    林霄看不见李凡的脸，但也知道他八成是被气到了，暗骂自己脑子一热就犯蠢。他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揩油的，这刚出马就惹恼了攻略对象，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林霄懊恼地坐回座位，“啪嗒”一下，也趴了下来，桌子晃了三下，吓得前桌的葛洪涛也跟着抖了三抖。
    林霄的脸还是执着地对着同桌，对着同桌的左脑勺。
    同桌露出来的耳朵似乎有点红！
    林霄发现新大陆一般，饶有兴致地盯着同桌李凡的耳垂，笑得贱兮兮！
    后一节课是英语课，林霄听得晕晕乎乎。
    佛祖说让黑狐过来给当个帮手，不知道他在哪？还说会给他配几个助手！不知道助手是用来干啥的？
    他跟白虎大神在一个班，那不管是帮手还是助手，总要有人在这个班级吧！不然，远水估计也够不着这近火！
    想到这，林霄的瞌睡突然就没了，这回，他吸取教训，没敢立马抬头，而是悄悄挪了挪脑袋，下巴搁在胳膊上，大眼睛滴溜滴溜转着。
    这最后一排的地理位置就是好，能把班级所有人都扫射到。
    这个，躲桌子下吃东西，碎屑掉一地，老师看他几次了都不知道，这么傻，应该不会是黑狐！助手可能性也不大。
    这个，一节课，就知道躲桌下玩游戏，能干啥事？
    这个，哎哟，眼神发愣，一看就不是个聪明人，干不了太重要的事，pass。
    这个，嗯，真俊，比我，不，比原来的我还白，听课这么认真，看来学习不错，估计不是学神也是学霸！嗯，也不一定，死前看的耽美小说里，那学霸不是都不好好听课的吗！估计也是骗骗无知少女的，不好好听课，能成学霸个毛线！
    这人有成为助手的潜质，帮手？就黑狐那学渣，七以内还得数着手指算，这要是黑狐，他倒立走路。
    这个，个子看上去不大，侧面看，跟黑狐露出来的侧面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像。这该不会就是黑狐吧！
    林霄陡然一惊，脑袋略微抬了起来，刚好捕捉到小个子转头偷瞄他的眼神。
    哦吼，暗号接上了！
    －你是夫人？
    －嗯，你是黑狐？
    -嗯
    －课后再细聊
    －好的，夫人。
    电光石火间，两人完成了接头。虽然一个字没发出，但是，心灵感应也是可以对话的。
    李凡趴在桌子上，眼神从胳膊缝里偷瞄着林霄的一举一动。林霄与贺胡的对视，他虽然没明白在表达什么，但他觉得，这两人有猫腻。
    林霄这边，把全班都扫射了一番后，最终确定了帮手黑狐，助手疑似三人，一为俊美学霸，一为美女姐姐，一为被他揍的胖子。
    他寻思着，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难免出现情情爱爱的问题，那除了他跟同桌白虎大神李凡外，总得增加几个俊男美女来搞事情，不然，这剧情走不下去呀！
    至于胖子，虽然他有点瞧不上，但是吧，按照剧本套路，一般用来助攻的人，开场就会有点戏份，这才勉为其难把胖子列为疑似助手行列，毕竟，佛祖也没有说这助手是帮他还是阻他，他自己不重要，剧情推进才重要。
    至于是不是，以后再说吧！
    一节课，就这样在他的胡思乱想加揣摩推测中结束了。
    一下课，他跟贺胡同学就迫不及待想要接头，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
    李凡看着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的两人，嘴角勾了勾，有意思！
    “黑狐？”林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但却比自己矮了一个半头的小个子，不确定地问了句。
    “夫人？”贺胡也是一脸震惊，又似乎带点意料之中的表情。
    “哇靠！真是你！”林霄忍不住勾住贺胡的肩膀，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矮！”
    贺胡不想回答这个带有一些人身攻击的问题，“夫人，你有这里的记忆吗？”
    林霄眼睛眨了眨，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一丝丝都没有！”
    贺胡叹了口气，说道，“我有！我原主叫贺胡，我估摸着是不是我的转世。”
    林霄的眼睛瞬间瞪大，凭什么你有我没有？
    “你的原主死了，你是附身过来的，自然没有原主的记忆，我的原主还活着，我跟他融合了半小时！”贺胡善解人意地解惑道。
    林霄一听，哟，挺有道理，点了点头，“还好，你有记忆，不然，我晚上都找不到家在哪？”
    贺胡又叹了口气，林霄有些莫名其妙。
    “夫人，你做妖怪时穷得家徒四壁，做人了，更加穷。你父亲滥赌家暴酗酒，几乎五毒俱全，你妈做手工的钱都让你父亲抢走了，你还有一个弱智的妹妹！据说，两人还经常挨揍！哦，对了，你妹妹就是那个小女孩！”
    林霄瞬间石化，这么惨！随后一想，不惨的话，他这具身体的主人也不至于上节课就悄无声息死了！
    佛祖说，那四人的死都跟白虎大神有关，不知道这原主怎么死的，为什么跟同桌李凡有关？
    林霄也没有时间去细思，一股磅礴的尿意自膀胱袭来。
    “快快快，厕所在哪？我要尿身上了！”林霄扯着贺胡的胳膊喊道。
    贺胡一阵无语，他家优雅美丽大方的夫人，怎么转世如此粗鲁。
    林霄跟着贺胡，朝着厕所方向冲去，一看见厕所标志，他就越过贺胡，准备冲过去。
    贺胡一把抱住他家夫人的胳膊。
    “夫人，您不能跑？”
    林霄傻了，“为什么呀？长了两条大长腿，不让跑不是浪费了吗？”
    贺胡朝他瞪了一眼，“夫人，您知道，您这么全力跑过去是什么下场吗？”
    林霄摇了摇头，但很虚心地看向贺胡。
    贺胡指了指前面灰扑扑的厕所墙面，说，“您会直接撞上去，然后……。”他做了个歪嘴斜舌嗝屁的模样。
    林霄吓了一跳，这么吓人！跑一下就嗝屁了？
    贺胡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那是因为夫人有保命三绝招，跑得快，跳得高，力气大！”
    林霄惊得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尿裤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去上个厕所，不然，我不是嗝屁，而是直接原地社死了！”
    林霄说了句，大步朝厕所走去，心里想着佛祖大大真大方，一下子给这么多金手指。
    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林霄的脚步瞬间刹车！哎妈呀，这厕所的卫生状况有些匪夷所思！
    没有白色的一个一个可以自动冲水的小便池，只有一条长长的水泥铸的粪池，前面密密麻麻站了一溜学生，地上还有不少疑似尿的黄色液体！
    他找了又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干净的区域，挤了进去。
    妈呀，靠这么近，眼睛一瞟，啥都能看到！
    林霄有些面红耳赤，他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么近距离一起尿过尿，遛过鸟呢！有点难为情！
    “看什么？”一声带有一丝恼怒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他抬头一看，哇靠，同桌白虎大神李凡，正两眼冒火地瞪着他。
    李凡也是无语至极，这位脑子有问题的同桌，进个厕所一惊一乍，踮着脚尖走路不说，还东边看看，西边瞅瞅，不知道在找什么。好不容易站到小便池前，不说好好尿，就满脸通红盯着他的裤裆看，也不知道想啥！
    林霄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红晕再次悄无声息爬上了他一向比较厚的脸皮。
    他“咳嗽”了两声，转过脸，伸手朝自己裤子前摸去，得亏是松紧裤腰，要是皮带，他估计又得摸索一通。
    他抖抖瑟瑟地掏呀掏，毕竟不是自己的玩意，总归感觉不太一样，有点非礼别人的错觉！
    嗯，错觉！林霄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原来，摸别人的鸟是这么个感觉！比看上个大姑娘还让他心跳得厉害！
    李凡皱着眉看向林霄，这家伙到底在干嘛！上个厕所而已，搞得跟干什么坏事一样！
    林霄的余光瞟见李凡狐疑的表情，心一颤，面子也顾不上了，闷头朝大便区域跑去。
    落荒而逃！看着林霄的背影，李凡的心里冒出如此奇怪的念头，上个小号而已，林霄跑什么？心虚什么？
    李凡皱着眉，搞定后，便径直离开了，只是两侧耳垂一直红着。
    林霄自己在厕所里捣鼓了半天，才终于搞定，出厕所时，跟煮熟的虾没什么两样！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他自己，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不是别人，别搞得跟自己非礼自己一样。
    接下来的一节课，林霄趴在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
    他一会觉得自己非礼了自己，一会又觉得这没什么，心神不定了许久。
    都怪白虎大神，题什么字？让他好好活，好好死，好好投胎不行，非得让他折腾来折腾去，又是穿越，又是报恩的！
    一通瞎折腾，他心里都不健康了，对男人的感觉居然比对女人要强烈，真是神特么见鬼了！
    林霄有些恼怒地瞪着李凡的后脑勺！就是你，同桌李凡，白虎大马虎！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尴尬吗？
    盯着李凡的后脑勺，回想起李凡在厕所时的臭脸，林霄忍不住趴在桌上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桌子都跟抽风了一样。
    李凡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抬脚踢了林霄一下。
    他的耳朵一向比较灵敏，隔壁桌声音再小在他听来也很响，吵得他根本没法睡。
    林霄被踢了一下，抬起头，一双笑得湿漉漉的眼直冲李凡而去。
    李凡有些狼狈地转过眼！
    林霄清澈的眼神，让他心底的阴暗迷茫无处可藏。
    他很是懊恼，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同一个人惹得如此心神不宁？
    林霄被李凡踢了一脚，人生格言居然没能生效。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白虎大神呢！见识过白虎大神大杀地狱天堂的一幕，别说踢他一脚了，就是再踢他几脚外加几拳，只要不弄死他，他都保证不还手。
    命比人生格言重要呀！
    林霄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欺软怕硬，识时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