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
“为师来了。”
秦方源周身污秽堕落的黄泉之水，连绵不断的拍打在他苍老却挺拔的身躯上，让他浑身上下都沾染了污泥和血渍。
那是连圣器都不能抵挡的污浊之力。
但秦方源仿佛毫无所感。
一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
似能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坚定与……
希望。
\"师尊......我......我怕是没办法陪您了。\"
\"是徒儿无能......\"
顾长歌强撑起自己的意念，凄凉轻笑，缓慢说道。
如今的他，已回天无力，谁也不能救得了他。
\"不，你可以的！\"
\"因为，我是你的……师尊！\"
秦方源低语一句。
随后抬起右手，食指轻颤，点向了顾长歌的额头。
此时的秦方源，面色严肃，口含天宪，冰冷无丝毫情绪，宛如上天下达指令的说道：“顾长歌恢复如初，时间为永久。”
秦方源选择动用了儒门的‘言出法随’能力。
这是秦方源目前最好的救人能力。
下一刻。
天地之间一股隐晦的波动产生。
瞬间降临在顾长歌与秦方源两人身上。
几乎是同时。
顾长歌那残破的身躯，奇迹般的完全恢复。
如刚进入太初圣地时候一样，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黄泉魔君附体时那般魔气滔天，能让圣境修士退避三舍的恐怖气势。
但能苟活下来，顾长歌便已经心满意足，不奢求得到黄泉魔君的力量。
“来了。”
作为施术者，虽然儒门的‘言出法随’听起来十分的逆天，不讲道理，但是真正踏入这一修炼之路的人，才会知晓这条路是顺应天意之路。
修士，本该逆天而行。
而这儒门，则是顺天而行。
因此。
但儒门之人，提出的要求远超自己的儒道境界，就必须要承受对应的天意反噬之力，成功抗下，就可实现。
失败，无需多说，唯有一死而已。
如今，秦方源提出的要求，只比起死回生的要求低一个等级，承受的反噬自然很重。
“咔嚓咔嚓~~”
秦方源苍老的身躯发出脆响，骨骼发出碎裂声音。
他那挺拔的躯干上，皮肤龟裂，一块块皮肉被扯下，淡金色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溢出，将残留的衣衫染红了一片。
这是因为反噬之力，造成的天道伤势。
如果秦方源不及时治疗，那么就算是他的体质，也会陨落于此。
而且。
这反噬之力，不仅只针对他的肉身，还针对他的神魂、意志，针对一切能波及伤害之物。
不管是有形，还是无形之物。
就连他身后的五大法相也同样凋零。
“金皇白莲体，真武霸王体，天生镜体，三大特殊体质，竟都走向崩溃破灭的道路。”
“就连我的重瞳眼与至尊骨，也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或许，再过不到一刻钟，我就要如顾长歌那般，走向死亡。”
秦方源没想到，这天意的反噬之力，竟是同等代价的偿还。
顾长歌先前只剩一口气要死，这天意，居然也要让他只剩一口气咽气，成为一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
怪不得其他的州域，没有都去研究儒门的‘言出法随’。
原来，一不小心，就会坑死自己。
儒道境界不够，只有一条命的情况下，去玩这顺应天意的‘言出法随’神通，是肯定会死的。
还有一个关键之处。
那就是。
他需要尽快提升自己儒道境界。
换句话说。
他该去那一个儒道昌盛的州域了。
“师尊！”
顾长歌恢复如初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秦方源的状态，竟然与他先前一样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最后一缕火焰，走向死亡。
哪怕靠意志支撑，也不过多坚持一会儿，结果没有区别。
师尊为了救他，居然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他又如何去回报？
一开始在藏经阁里，帮助他看清未来，避免了自己死在叶辰的命运轨迹，一直尽心尽力的培养他，完全把他当成亲传弟子来培养。
后来的事情，更是彰显护道之恩，屡次护住他的性命。
帮他打跑了叶辰，现如今，还用性命交换之术，来换取他的性命。
如此恩情，永生永世，也还不完！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师父！
既是师尊，又是父亲！
“长歌，别小看为师了。”
秦方源意志虽然被削弱到了极致，但是，喷泉的高度不会超过它的源头，他的意志也决不会超过他自己的信念。
他的信念坚定，意志也不会熄灭。
以他如今的状态，勉强能使用出一次那个逆天神术，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尊补天术！”
声音落，时光逆。
强大不灭的意志，瞬间跌落到谷底。
不过，意志的消耗，换来的是他成功复活。
秦方源每一次使用这逆天的神术，就如同在时光长河中逆流而上，从现在时空走到过去时空。
现在时空的他，垂死挣扎。
过去时空的他，精气饱满。
这逆天神术的能力，就好似夺取了过去时空的他精气，唯有意志等未知之物不可夺取，只能持续消耗。
所以。
再逆天的神术，也是有着限制，不是无消耗的无限使用。
可凭借这一至尊补天术，却也依旧能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不会被轻易秒杀，同阶之战更是可以轻松击倒比自身更强的修士。
“呼~”
“长歌，我与黄泉魔君达成了合作协议，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将会帮助你走向魔道之路。”
秦方源见到自己摆脱将死之身，可意志也跌落到一个危险的水准，也是不想再跟顾长歌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指点出落在其眉心。
顿时，黄泉魔君的意志苏醒，与秦方源进行了一番交流。
“由仙入魔，你可后悔？”
秦方源眼眸泛光，轻声质问道。
“仙与魔，皆是修炼之道，长歌无悔！”
顾长歌真正经历大起大落，由死转生，早就看清了一切，对于修炼的道路划分，早就没以前的那般执着。
修仙，修魔，又有何区别？
再说了。
他岂会不知自己的状态。
在被黄泉魔君附体的时间里。
他就已经悄然被转化了世人眼中的魔头。
“殊途同归，大道同源，无悔即可。”
秦方源说完这一句，就与被隔绝在外界的太初圣地老祖示意了一下，随后就回到自己的玄黄塔内。
他的意志受损严重，需要修养，玄黄塔内的‘度年如日’，正好用来恢复。
一年如一日。
七日后。
相当于七年后。
秦方源彻底恢复。
“张益达，东方镜，你们二人也该出去闯荡了。”
秦方源看着这两个徒弟，张益达虽然只是他的记名弟子，但是他也没吝啬自己的付出，只是相比于正式弟子稍有不如而已。
“师尊，请指示！”
东方镜眼神放光，早就有离开东荒，前往其他州域的想法。
年轻气盛的他，想见识外界的精彩。
张益达沉默不言，可心思一样。
“儒州！”
秦方源给出了方向。
“去吧，尽情闯荡，只要不招惹圣境修士，那么你们就可无碍。”
赏赐下翻天印与四象印的道之印记，秦方源就挥手屏退了两人，随即看向剩下的顾长歌，“林月曦，你的师妹已经消失不见，如你以后寻找到下落，能带回就带回，不能就传信给为师。”
“为师自有决断。”
顾长歌的回归，让秦方源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徒弟，林月曦。
自从三年前的真凰秘境一战之后。
他的两个徒弟都神秘的消失。
如今顾长歌的出现。
想必林月曦的踪迹也会逐渐浮现。
毕竟。
他们两人的气运，相互联系，纠缠不休。
皆来源于天命主角叶辰。
“是，师尊，长歌一定带回师妹！”
顾长歌同样选择了离开。
太初圣地，为仙家道门，容不下一个修魔的圣子。
至于顾长歌的去向，则是由黄泉魔君的意识做主，秦方源也不会去干涉，任其自由发展。
至于秦方源的这个‘太清’分身。
则是选择在玄黄塔内静修参悟那十万卷经文功法。
只要他完全掌握。
那么他就能借此成圣。
“十万卷圣境经文，我已经掌握大半。”
秦方源眺望西南方向，心中不免有些意动，似乎觉得自己差的最后一个缺口，以及那个失踪三年的女徒弟林月曦，就在那个方向。
“我之道路，清静无为，太上忘情。”
……
西南方向，未知州域。
一片冰天雪地的秘境中。
“太上忘情非无情，太上无欲非绝欲。”
在秘境中央地带，一座冰雕里，传出来一道低吟呢喃的声音，宛若来自亘古，带着一种莫名的感伤。
\"不，我不是无欲无求。\"
\"我也有情，只是我无法释怀。\"
冰雕里面的那个女子抬起双臂，闭上了美丽的双眸，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坠入冰冷刺骨的寒风之中。
这冰雕中的人，赫然正是失踪三年的林月曦，如今她正在静坐参悟《太上忘情录》，试图打破那最后的一层障壁。
“有情亦无情，踏入人之境。”
就在又一次冲击障壁之时，林月曦忽然心血来潮，睁开冰霜覆盖的双眸，偏头望向东北方向。
“师尊！”
一句‘师尊’出，林月曦脑海闪烁出一道青衫身影，而后她竟顺利冲破障壁，一具与其原身一模一样的身躯，被她一刀斩出。
顿时，这片冰原上，出现了两个林月曦。
“人境！”
“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