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定彦平知晓实情 秦胜珠五雷轰顶
作者:离耳   隋唐演义群英传最新章节     
    此时,定彦平的眼神中骤然流露出一抹浓烈的沉痛与哀伤,那哀伤犹如深秋的寒霜,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面庞。他的目光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往昔与好友罗融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中也大概能够猜出来,那曾与自己把酒言欢、患难与共的好友罗融和他温柔贤淑的夫人定三娘,恐怕应该都已经不在这尘世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诉说着内心的痛苦与不甘,声音略显沙哑,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随即问道:“那孩子罗士信在何处?”
    罗松微微低下头,那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在这一刻也微微弯曲了些,神色有些黯然,目光中透着对往昔的怀念与无奈,回答道:“由张善相抚养着,如今应该也有三岁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回忆。
    罗松之所以如此黯然,是因为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本来按照他们最初的打算,这个孩子应由他和母亲姜桂芝亲自抚养,给予他关爱与呵护,陪伴他成长。然而,命运弄人,为了寻找罗艺,为了母亲多年的心愿,为了给自己和母亲一个交代,他们不得已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将孩子托付给了张善相。
    每一次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罗松的心中就涌起无尽的自责。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对孩子的责任,没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留在身边。这种无奈和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的神色总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黯然。
    定彦平目光呆滞,嘴唇轻轻蠕动,喃喃自语起来:“我也曾经多次派人去我老家曹州找过相儿,满心焦急地盼望着能有他的一丁点儿消息。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相儿一直没有回家。我心中一直疑惑不解,百般担忧,却没想到原来是有这般的瓜葛。”他的声音低得如同从幽深的山谷中传来,带着无尽的落寞与怅惘,仿佛是在独自咀嚼着这些年来寻而不得的苦楚。
    想到这里,定彦平不禁微微仰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一些,流露出一丝欣慰与骄傲交织的神色,感慨万分地说道:“我这些年啊,对张善相这孩子悉心教导,倾尽全力培养他。如今看来,没有白白付出这番心血,他倒是个有担当、重情义的好孩子。”定彦平的目光中闪烁着对张善相的赞许与自豪,那光芒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照亮过去那些辛勤培育的岁月。
    接着,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深刻,神色凝重而忧虑,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问道:“你二人刺杀杨素失败,可是因为碰到了那宇文成都?”
    罗松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动作显得沉重而无奈,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仿佛一层阴霾笼罩其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后怕和悔意,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为之前的冲动而自责。
    定彦平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无比严肃,语气沉重地说道:“宇文成都此人,如今在江湖上号称天下无敌,其武艺之高强,可谓登峰造极,鲜有人能与之匹敌。你们此番刺杀杨素失败,若是真碰上了他,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你们今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了。这江湖险恶万分,人心难测,而朝堂之上的纷争更是波谲云诡,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粉身碎骨的下场。凡事都要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不可仅凭一腔热血就冲动行事啊。”
    定彦平边说边焦急地来回踱步,脚下的步伐凌乱而匆忙,双手也不自觉地挥舞着,以加强话语的力度。他的目光中满是忧虑与告诫,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罗松的内心,希望他能将这番话深深地铭记在心。
    可怜的老将军定彦平,这位历经沧桑、饱经风雨的老人,此刻仍被蒙在鼓里,对外面发生的诸多变故一无所知。他哪里知道,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义子张善相如今已经伤了左臂,正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里默默舔舐着伤口,忍受着伤痛带来的无尽折磨。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牵挂。他满心满眼都想着能够早点儿解决了罗艺那错综复杂的家事,让这如同乱麻般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能够尽快理出个头绪,恢复往日的平静与安宁。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心中的负担,毫无后顾之忧地踏上寻找义子的路途。在他的心中,那义子的安危重若千钧,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成为他此时此刻最大的牵挂,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罗松一脸肃穆,那神情庄重而严肃,他用无比认真的态度向定彦平交代了张善相刺伤宇文成都的惊人之事。在讲述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的动摇和闪烁。讲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定伯伯,不瞒您说,我这段时间勤修苦练,此时的武功也已经大成。宇文成都虽号称天下无敌,但我丝毫不惧,我期待着能有机会和他再战一场,一较高下!”罗松的话语掷地有声,其中充满了自信与渴望,那热切的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场激烈对决的震撼场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斗志和决心。
    定彦平听着罗松这充满豪情的豪言壮语,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诧。那惊诧之色在他的脸上瞬间闪过,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流星。紧接着,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不禁感慨万千。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沉重。
    定彦平缓缓说道:“孩子啊,看到你们这般壮志豪情,朝气蓬勃,真是让我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年,我们在沙场上浴血奋战,金戈铁马,冲锋陷阵,以为那便是巅峰,是无可超越的辉煌。然而如今,你们年轻一代,个个天赋异禀,技艺精进,不断突破极限,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惊叹啊。只是孩子,这江湖波谲云诡,险恶万分,挑战宇文成都绝非易事,那宇文成都绝非等闲之辈,你还需谨慎行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定彦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既有对年轻一代的欣赏与期待,那目光犹如温暖的阳光,充满了鼓励和赞许;同时,也有对未知风险的深深担忧,那担忧仿佛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此时,在罗艺那宽敞却气氛略显诡异的家中,正热热闹闹地招待着杨义臣。夫人秦胜珠看似在一旁微笑应酬,实则目光如炬,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不寻常的细节,很快便发现了诸多令人心生疑惑的端倪。
    先是那罗艺,面色惨白得如同寒冬的霜雪,毫无一丝血色,整个面容都透着一种虚弱至极的病态。很明显身体状况极差,这绝不是正常的表现。毕竟之前罗松用枪尾那重重的一戳,虽说从外表来看并未造成可见的伤口,然而那股强大的冲击力,估计也让他身体内部的骨头遭受了不小的重击。就连那张庆祥,也是一脸的痛苦之色,精神萎靡不振,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这一切的迹象都清晰地表明,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定然遭遇了非同小可、惊心动魄的事情。
    其次,定彦平不知为何不在场。要知道,以往遇到这种重要的应酬场合,定彦平即便再不喜爱这种热闹喧嚣的场面,也会出于礼貌和情分露个面,寒暄几句。可如今,却全然不见他的身影,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令人匪夷所思。
    其三,罗艺在整个招待过程中总是神情恍惚,目光游离,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又突然惊醒。那远道而来的客人杨义臣,言辞之间也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眼神躲闪,似乎在刻意替洛阳方面遮掩着什么至关重要、不可告人的秘密。秦胜珠越观察越觉得此事蹊跷万分,心中的疑虑如同厚重的乌云般渐渐聚拢,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紧张。
    等到好不容易终于将杨义臣一行人招待完毕,秦胜珠那秀美的眉头就自始至终紧蹙着,未曾有片刻的舒展。她那双聪慧的眼眸中满是忧虑,心中的疑惑就如同乱麻般层层缠绕,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她略作思索后,果断地叫来了一个侍从。这个侍从在平日里为人颇为低调,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因而罗艺平时对他也不太注意。然而,今日他却随罗艺一同前去了。
    秦胜珠目光锐利得如同锋利的刀刃,紧紧地盯着那侍从,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今日是不是路上遇到了袭击?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她的语气急切而严肃,那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告诉侍从,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分隐瞒。
    秦胜珠挺直了腰背,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目光一刻也未曾从侍从的脸上移开,那眼神仿佛能直接看穿侍从的内心,洞察一切真相。
    那侍从先是面露犹豫之色,眼神闪烁,似是在担忧着什么。但在秦胜珠威严且急切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王妃秦胜珠。他声音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紧张的场景之中。只是这中间的具体缘由,他也是不太清楚。
    秦胜珠听到随从的回答,只觉瞬间有五道惊雷在头顶齐齐炸响,整个身子猛地一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她瞪大了双眼,那双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震惊。
    “这......这罗艺居然还有妻儿寻了过来?”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声音颤抖而微弱。虽然随从没有详细诉说其中的具体细节,但是仅仅这些只言片语透露的信息,已经足以让秦胜珠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头皮上疯狂乱爬。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且无比冷酷的大手狠狠地揪紧,那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无情,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的心跳都像是带着尖锐的刺痛,让她难以承受。
    她不禁泪流满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那泪水肆意地流淌在她原本秀丽却此刻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上。她嘴唇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喃喃地哭诉着:“罗艺啊罗艺,我这些年陪你出生入死,无论是枪林箭雨,还是艰难险阻,我从未有过半点退缩,半点怨言。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青春,我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给了这个家。可你居然隐瞒了我这么多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这些年的真心付出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尽的悲伤,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碎不已。
    “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依赖你,可你却如此欺骗我,如此辜负我的一片深情。”她哽咽着,声音已经沙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孤独而无助。
    那小罗成此时看到母亲哭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与心疼。他连忙迈着小短腿快步上前,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拉着母亲秦胜珠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道:“母亲,莫哭莫哭,您别哭坏了身子。”
    罗成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关切,用小手试图为母亲擦拭脸上的泪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母亲,不管发生何事,还有成儿在您身边陪着您呢。”
    秦胜珠颤抖着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无力地吩咐仆人下去:“你先下去吧。”那仆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
    随即,秦胜珠一把抱住儿子小罗成,仿佛抓住了这世上最后的温暖与依靠。她的泪水肆意地流淌着,浸湿了小罗成的衣衫。她紧紧地搂着小罗成,哭声愈发悲恸:“儿啊,为娘的心都要碎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小罗成乖巧地依偎在母亲怀中,用小手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此时,罗艺刚刚把杨义臣送走,站在门口,他抬头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稍稍放松,准备回房稍作歇息。
    忽然,一阵悲切凄凉的哭声从后堂传来,那哭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令他心头猛地一紧。他瞬间慌了神,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来不及多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脚下生风般急匆匆地朝着后堂赶了回去。
    一进后堂,他便看到秦胜珠紧紧抱着小罗成,正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她的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整个人仿佛被无尽的痛苦所吞噬。
    罗艺满脸写满了疑惑与深深的担忧,声音急切而慌乱地连忙问道:“夫人,究竟所为何事啊?竟让你如此悲痛。”
    然而,秦胜珠仿若未闻,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依旧沉浸在自己那如深渊般的悲痛之中,依旧没有说话。
    倒是小罗成,那双还带着泪花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他撅着小嘴,奶声奶气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地回答道:“坏父亲,都是你不好,惹哭了母亲。你不知道母亲有多伤心,多难过!”
    秦胜珠这才缓缓地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那原本秀丽的面庞此刻因极度的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双眼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目光却直直地射向罗艺,声音沙哑中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罗艺,今日我且认认真真问你一句,这些年来,我秦胜珠可曾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我秦家世代忠良,满门英烈,为了守护这江山社稷,为了扞卫这黎民百姓,在那沙场上浴血奋战,最后全部壮烈战死,无一幸免。而我,舍弃了闺阁中的安逸生活,不顾世俗的眼光,毅然决然地陪在你身旁,陪你经历那风风雨雨,从未有过半分的犹豫和后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接着说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一同面对艰难险阻,一同在生死边缘徘徊。寒冬腊月里,我为你缝补衣衫;战火纷飞中,我为你提心吊胆。我为你操持家中大小事务,让你无后顾之忧;我为你生下儿女,延续香火。我把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我所有的心血和精力,毫无保留地都给了你,给了这个家。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如何对待我的?”
    秦胜珠的声音愈发激动,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你竟然有如此重大的事情瞒着我,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你究竟把我秦胜珠置于何地?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难道我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真情,都抵不过你的隐瞒和欺骗吗?”
    罗艺心里面猛地一惊,那感觉犹如被一记千斤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整个心脏都为之一颤。他的目光落在秦胜珠那悲愤交加的脸上,只见她面色铁青,双眼喷火,嘴唇紧抿,浑身都散发着无法遏制的愤怒。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这秦胜珠大概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罗艺仍不甘心,还抱着那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试图试探着问了一句:“夫人,这是从何说起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秦胜珠对视。
    秦胜珠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直直地瞪着罗艺,直接开口吼道:“罗艺,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这里装糊涂?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般好糊弄吗?你和我结婚之前,居然还有一妻一子。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将此事隐瞒得严严实实,我对你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可你却如此欺骗于我。你瞒得我好苦啊,好苦啊!”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罗艺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