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见陆肖去意已决,脚步匆匆,心中暗叫不好,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便拉住了陆肖的衣袖,脸上堆满了焦急与讨好的笑容,急声道:“陆公子,您这是何苦呢!您千里迢迢而来,不辞辛劳,整个皇宫上下可都看在眼里呐。方才那位大人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罢,黄锦又狠狠瞪了那官员一眼,那官员此刻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朝着陆肖的方向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陆公子,是下官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不能走啊,公主的命全系在您身上了,您要是走了,下官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这罪责啊!”
太子此刻也回过神来,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已然超乎想象,若是陆肖真就这么负气而去,且不说妹妹的性命危在旦夕,就是父皇那边,知晓此事后雷霆之怒必然降临,自己这太子之位怕是都要动摇。想到此处,太子快步走到陆肖面前,神色诚恳,说道:“陆贤弟,从刘凝那算你也应该是我妹夫,这件事是本太子御下不严,让您你受了这般委屈。你宅心仁厚、医术高明,之前为救治小妹所付出的一切,本太子铭记于心。还望你看在刘凝的面上,看在小妹天真烂漫、尚未历经多少人间疾苦的份上,莫要弃她于不顾。”
陆肖本就不是那绝情之人,只是一时气不过被人如此冤枉刁难。见黄锦苦苦挽留,官员磕头如捣蒜,太子又这般放低姿态,心下也有些犹豫。他微微顿住脚步,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太子,目光中仍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太子殿下,草民并非那不顾大局之人,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陆肖救治公主,从未想过什么功劳、赏赐。可如今却被人如此污蔑,好似我是那贪图名利之徒。”
太子连忙摆手,急切说道:“陆贤弟,本太子明白,明白您的苦衷。您放心,今日之事,本太子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太子转头,目光冷峻地看向那还在地上跪着的官员,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你可知罪?平日里本太子是如何教导你们对待贤能之士的?陆先生不辞辛劳赶来救我小妹,你不感恩戴德,反倒在此寻衅滋事,扰乱大局,该当何罪!” 那官员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下官知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而那犯错的官员,此刻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谨言慎行,再不敢招惹陆肖。
陆肖见此情形,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他知道,若自己此时再执意离去,反倒显得小家子气,况且公主还等着他救命。于是,他微微拱手,对太子说道:“既如此,草民便暂且留下。只望日后在这皇宫之中,做事能凭个是非曲直,莫要再让人心寒。” 太子闻言连连点头:“陆贤弟放心,有本太子在,定不会让您再受这般委屈。”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黄锦赶忙在前引路,带着陆肖重新向公主的寝宫走去。刚到房间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公主微弱的咳嗽声。陆肖神色一紧,顾不得其他,快步踏入房中,只见公主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将准备好的几瓶“药丸”拿出,对着老马说道:“老马,将这药丸给公主服下,切记空腹服用,一日一次。估计暂时能稳住公主的病情。”
陆肖将公主的服药后的注意事项,以及有可能的不良反应交待给老马。自己缓缓走出了房间。此时,日光倾洒在园中,光影斑驳,繁花似锦,本该是一片赏心悦目的景致,可陆肖却无心欣赏。抬眼望去,只见顾贵妃仪、太子,还有另外两人,正坐在院中。
陆肖定睛一瞧,心中便知晓了七八分,想必就是宫中的二皇子静王刘景海与三皇子肃王刘景伦。
这时,太子率先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亲切和煦的微笑,朗声道:“陆贤弟,来来来,正好给你引见一下,见过你二哥、三哥。” 陆肖一听,心中暗道果不其然,连忙上前,身姿端正,恭敬地躬身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三皇子殿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既彰显了谦逊有礼,又不失自身的气度。
二皇子刘景海见此情形,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园中回荡:“哈哈,陆贤弟快坐。”
三皇子刘景伦也紧接着开口,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与急切:“陆贤弟的那个…… 那个汽车,我看了,实在是新奇无比,听闻这玩意儿能日行千里,快如疾风,我这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似的,痒痒得很,能不能让我坐上去见识见识。” 说罢,还略带期待地搓了搓手。
陆肖被这几位皇子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陪着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们闲聊了起来。可这话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会儿是宫中的奇珍异兽,一会儿又是朝堂上的些许琐事,陆肖实在是不习惯这般尬聊的氛围,只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根本插不上嘴。于是欠身说道:“诸位殿下,实在抱歉,陆某近日由于炼丹过于劳累,此刻只觉头疼欲裂,实在支撑不住,便告辞回去休息了。” 言罢,再次躬身行礼,而后缓缓退下。
陆肖走后,三位王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随后也是纷纷离去。
太子登上那装饰华贵的马车,刚一落座,脑海中思考到:能被老王爷那般在看重,甚至不惜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下嫁于他,还隐隐透露出将来一定会让他继承老王爷衣钵的意思,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吗?这个陆肖,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又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沉稳与睿智,他能是简单的人吗?今日在园中与他这番接触,自己手下那贸然的钉子碰得可不冤啊!看来,日后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尽办法拉拢此人,绝不能让他被老二、老三那一方拉拢过去,如若不然,自己这储君之位怕是要多生变数。想到这里,太子猛地掀开车帘,对着护卫神色凝重地说道:“吩咐下去,往后但凡遇到陆肖,所有人都给我注意点,切不可肆意妄为,更不要去招惹他。”
无独有偶,几乎在同一时间,二皇子静王刘景海与三皇子肃王刘景伦回到各自府邸后,也分别向身边的亲信下达了类似的吩咐。他们同样意识到,陆肖此人绝非池中物,日后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说不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必须提前布局,将其拉拢至自己麾下,方能在未来的夺嫡之争中占据先机。
金銮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光柱中的尘埃肆意飞舞。皇帝刘坚端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金龙张牙舞爪,仿佛要将这殿内的一切都纳入掌控。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老王爷刘广站在殿下,虽已年迈,却依旧身姿挺拔,一身紫袍彰显着他的尊贵身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此刻正满含期待地望着皇帝。
两人的话题,紧紧围绕着陆肖展开。老王爷微微躬身,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皇上,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关于陆肖的赏赐,陛下是什么打算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隐隐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皇帝刘坚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踱步而下,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他走到老王爷身边,目光凝视着殿外远方,良久,才开口说道:“皇叔,这些朕都知道,朕又何尝不想重重地奖赏陆肖,给他一个应得的官职,让他能够安心为朝廷效力。可是皇叔你也知道,我夏国现如今是个什么状态。”
说着,他的眼神愈发黯淡,“如今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若没有世家门阀的鼎力支持,咱们哪来的足够钱粮维持这庞大的国家机器运转,估计早已经被外敌踏破国门。这些门阀士族,历经数代传承,根深蒂固,势力强大到超乎想象,他们把控着朝廷的诸多资源,从官员的任免到政令的施行,几乎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皇帝微微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如果朕这个皇帝要封赏一个平民出身的陆肖,必定会遭到这些士族的强烈抵制。他们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礼制不符’‘出身低微难担大任’等来阻止朕的封赏。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一个平民凭借军功崛起,打破他们长久以来的垄断格局,进而威胁到他们的既得利益,毕竟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一个新的世家平地而起,与他们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