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流年似水。
    转眼间我成为『暗卫』首领已然三年。
    这三年来，我在暗中监视文臣武将，暗中收集朝堂之中各方势力相互勾结相互打压，包庇纵容欺下瞒上的证据，帮助皇帝陛下从刘丞相等一下文臣手中夺回了一些权力 ，但想要利用好这些权力去收回更多的皇权，我们还需要一场刻意安排惊心动魄的大动作。
    陛下的几个孩子都相许成长为人子，有了各自的封号与领地去往异地就藩，唯独只有三皇子司马轩独受皇帝陛下宠爱，虽被封为礼城王，但不用离开金城去执行异地就藩。
    而事情的变故，我与皇帝陛下二人一心等待的时机终于出现了。
    养心殿外，一位年轻俊郎，身形略微消瘦却气质不凡，容貌伟岸，谈话间严肃不苟言笑，说话谈吐粗重但有趣之人与我交谈甚欢。
    “赵将军，陛下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麻烦替我通报一声，家父过世几日，我此次前来需要陛下亲自下诏才能继承家父的爵位……”
    “我想赵将军也知道，边关多年未有战事，一切军事活动安排都是以防守演练为主要战略 ，但这边关十几万的军队总要有个主心骨才不会是一盘散沙。”
    “人活着总是要吃吃喝喝的嘛，这也是一大笔开销啊……更何况十多万人总不能让那些士兵在前线不吃不喝嘛。”
    我听完深深的给说话之人鞠躬行礼，一是感谢边关东家这么多年为金国边境的安危做出的贡献，二是道歉东家大将军东贠病死在了边关对此我感到敬畏，但是东家现在的困境，我一个『暗卫』也是无能为力：
    “少东将军，我知道你的烦恼，可是我只是皇帝陛下一个侍卫，负责皇帝陛下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皇帝陛下三年前病重，在太医的调理下，这身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哪一天会痊愈，这陛下有旨意安养期间谁都不见，你我岂能抗旨不遵呢？”
    “……”东旭少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我：“那麻烦赵将军在陛下身心健康时 ，将这份秘折给与陛下 请求陛下一定要三思而行……”
    我接下了东旭少将军递上来的折子，将奏折揣入怀中，有我保管这东西必须万无一失，虽然作为『暗卫』，我有权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但我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当场发作。
    只能将话锋一转，与东旭少将军寒暄几句：“东少将军的奏折 ，我会看准机会递给皇帝陛下 ，不知少东将军此次回来要待多久啊，我好安排接待事务。”
    东旭少将军与我并排而走，悄然没有发觉他的行动完全跟在我的脚步后面，已经被我带离了养心殿 ，正在慢慢地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有劳赵将军费心了，只是这几天回来的匆忙，家父还在葬期，边关恐生变故，我一人难当大任 ，本想回来尽快取得陛下对东家的支持，免得朝中文臣议论纷纷以我在边境几年未能立下战功，而弹劾东家，消爵夺位啊。”
    东旭少将军在我耳边小声告知，我能理解他的难处，他的难处也正是皇帝陛下头疼的问题，文臣权力过大则需要武将来制衡，文臣与武将之间的矛盾要保持在一个巧妙的平衡点上，让两大集团狗咬狗，才能让二者没有时间和野心来分取皇权。
    这样才能让属于司马家的天下，让皇权牢牢掌控在皇帝陛下一个人手中。
    在皇帝陛下身边待的这几年里 ，我也算是学习了一点制衡与中庸之道。
    所以，我特意将东旭少将军引着向东宫走去，因为我需要东旭少将军做出选择，武将未来的领袖将来站什么队伍对我和皇帝陛下来说特别重要，他是一切计划的方针和开始。
    “东少将军所言极是，赵家与东家在朝中为官多年，就冲着这份情意，我也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为东家指一条明路。”
    “多谢将军提点！！”
    说话间 ，我让东旭少将军扶耳过来，我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他听到似懂非懂，在我耳边频繁的给与我反馈仿佛他听懂了我的暗示。
    “赵将军的大恩大德，末将没齿难忘！”
    东旭少将军十指相扣对再我行大礼，我有些招架不住，急忙拱手回礼将半弓腰，将此人扶起后，我露出笑容来指着前方：
    “东旭少将军不必多礼！”
    “你看——”
    我与东旭少将军一起抬头向远方望去，远方那一片景色，那命运选择的十字路口，那指向太子东宫与礼城殿的木质路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晃眼。
    “宫中还有要事要办 ，我就不送将军你了。”我说着期待着边关重臣东家对时局的抉择。
    说真的，我当时很害怕东家会选择成为太子党羽，这样以后要办理文臣就会非常棘手，因为文臣权柄过大，朝堂在三年前就险些成为刘丞相一家的一言堂，武将集团与文臣素来就有矛盾，加上我刚刚与东旭少将军的话语中，悄悄告诉他。
    “能尽快见到陛下的人除了大公主之外，唯独皇帝陛下喜爱的三皇子殿下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东家未来继承人的态度，可是，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不是非常奇怪。
    摸着下巴，我正思索着其中的利弊关系，我突然想起家父曾经的教导和皇帝陛下以前的提醒，就这样我盯着东旭少将军远去的背影。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在进入东宫的路口处踌躇不前 ，这种来自外界的压力不敢让他轻易选择，我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不做声响的离开了。
    我知道，他的行踪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暗卫』活动的监视，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明白，就在我走在路上路过德妃的寝宫时，我才幡然醒悟。
    望着德善殿正门的匾额，我回首想起另一件事，一起一直被我忽略却额外重要的情报。
    德妃……后宫之中，四妃之首，德高望重之人，我……
    我在德善殿门口徘徊不前时，没有察觉到德妃娘娘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我的身边礼貌的正对我行礼。
    “赵大人贵安。”
    “啊，娘娘万福金安，是小人失礼了。”我在慌乱中急忙回礼，抬起头来一时间竟然有些失态。
    眼见尴尬的气氛就要浮现 ，德妃娘娘只是轻轻一笑，我的面前竟然宛如一股春日的暖风般扑面而来， 一位温柔体贴、柔情似水，尽管岁月沧桑也挡不住成熟女性的魅力和韵味使我在看见她的那一眼，便愣住了。
    “赵大人见外了，屋内烦闷，我正要与丫鬟小莲去御花园散散心，恰好在门外相遇，可问赵大人是否愿意保护妾身的安全？！”
    面对德妃娘娘的好心邀请，我有心想要跟上去，但我现在的身份特殊，若在此时答应了德妃娘娘的要求，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德妃这个位置，此刻，我坚决不能犯错误。
    可贸然拒绝德妃娘娘，望着那平淡如水的眼神，我心中暗叫着不好，这种感觉像是一种母亲期盼孩子的目光，而我现在的年纪根本抵挡不了这种怜惜的亲情，我说不出话，拒绝不了也给与不了答复。
    正当在焦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到我的跟前，对着我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什么，我脸色一变，推开小太监后。
    拥有正当理由拒绝德妃娘娘的盛情邀约后，我整个人都变得有底气起来：“抱歉德妃娘娘，皇帝陛下找我有急事商量，还请见谅。”
    我自认为很帅很拉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隐约听到在我的身后，德妃娘娘忍着悲伤哽咽着嘀咕：“赵大人，你和轩儿某一方面真的很像啊。”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德妃娘娘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跟着小太监回到养心殿，我参拜在皇帝陛下的龙榻前。
    “陛下。”
    “起来吧。”皇帝陛下拉开纱帘，将我迎到他的床前。
    小太监眼见情况不对劲，大气不敢出一口，蹑手蹑脚悄悄离开后关门退下。
    皇帝陛下这才对我说：“朕命你试探东家的态度，如何？”
    “回禀陛下，东家在东宫的岔路口路前选择前往三皇子所在的礼城殿，已经是表明了东旭少将军此次进宫的态度。”
    “与文臣决一死战的日子恐怕迫在眉睫了！！”
    “还请陛下下定旨意，我定当将祸国殃民的刘丞相一家连根拔起，不留活口！”
    “咳咳咳，不急不急。”皇帝陛下咳嗽几下后，抖了抖身体 ，伸手问我讨要东西：“拿来。”
    我这才想起还未能帮东旭少将军传递奏折。
    皇帝接过奏折后，看了一眼 。
    心里立刻和明镜似的 ，但我却从皇帝陛下的表情中看不出来他内心的思想和变化，我看不透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言语不变于调。
    我只能低头认栽，这样的皇帝老谋深算实在是过于真实，过于可怕。
    “呵，刘家、贤妃跟朕玩这一套！没想到！他东家！德妃看起来那么天真善良的一个妃子！竟然也会内外通敌！将皇家之事后宫谣言传到边关上去！这让朕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听闻皇帝陛下震怒，我噗通一声跪下，想要辩解什么 ，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身体的反应速度快过了脑子，等我回过神来，只看见那满脸怒气的皇帝一脸不可思议的正死死盯着我。
    “怎么！连你莫非也是德妃的人？要为德妃求情？！”
    “不不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我连忙磕两个响头，自以为触怒龙颜，怕是小命不保说不定还会殃及九族，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转念一想发现另有玄机：“陛下，末将认为德妃娘娘乃名门武将之后，理所应当应与陛下同一阵营。”
    皇帝陛下从我身边走过，将放在床头的灯罩打开，一把火烧干净了那手中的奏折，这才缓缓道来：“哼，和朕一个阵营，帝王总是孤独的，孤独，孤者独一无二……”
    “朕没有盟友，也没有阵营，朕只能孤军奋战，终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朕。”
    “德妃出身的楠枫杨氏 ，乃和边关东家是世交，德妃的父亲杨闳与东旭的父亲东贠战场是上下级，亦是出生入死的结拜兄弟，若不是东贠年轻的时候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这德妃的位子就是他老东家的了。”
    “可现在……哼哼哈哈哈哈…东家现任少当家在奏折上说想将他那满15的妹妹送进宫来服侍朕…希望朕能笑纳，以替朕冲喜祈福为借口，用美人换取朕对东家在朝堂上的倒戈偏爱……”
    我这才明白皇帝陛下为何突然发笑的时，只听见那一下下轻轻的叹息：
    “罢了罢了，正是花容月貌娇滴滴令人怜惜的年纪，却成为家族权力的牺牲品，就让朕在暮年做一次沉迷美色的昏君吧 ，至少这样做能保住司马家的万里江山！！”
    “赵祁啊！这件事十分重要，朕全权交于你处理，你给朕站起来！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