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冬再也忍不住，他对着冲上来的蒲幺美狠扇一巴掌。
    蒲冬低吼：“蒲幺美，你够了！”
    “什么脏**话都骂得出口，你再骂我妈一句试试，我弄死你！”
    蒲幺美倒在地上呲牙，她不敢想象蒲冬竟然敢扇她。
    “好好好，你敢打我！”
    蒲幺美跳起来还冲着文婆婆骂：“死老太婆，别以为蒲家村的人不知道你那点意思。我妈死了，你上赶着想爬我爸的床，我呸……”
    蒲冬稳稳松开文婆婆的手，他脸色涨得通红，一把掀翻拦在中间求蒲幺美不要再说了的陈国栋，像拎鸡崽一样揪着蒲幺美的衣领拎起来，又一巴掌扇在蒲幺美另一张脸上。
    大手再次抡起的时候，蒲冬看着蒲幺美那张和蒲立德相似的眉眼手僵在半空。
    最终他松开了蒲幺美，痛心的对着蒲幺美说：“蒲叔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你不配做他的女儿……”
    蒲幺美浑身发颤，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恨。
    本来心脏就不好，今天的大闹之下还被扇了两巴掌，她倒在地上，陈国栋怎么都扶不起她。
    蒲幺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见脸色越来越不对。
    屋里陈玉豪冲出来，看见蒲幺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像头愤怒的牛犊子，他捡起地上一块板砖，趁着蒲冬蹲下去扶文婆婆的空挡冲上去：“啊！”
    “让你打我妈！”
    板砖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蒲冬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晕眩发黑。
    陈家巷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边陈国栋又在喊：“幺美不对劲！”
    “幺美！”
    场面一片混乱，还是邻居陈爱华第一个反应过来，让周围的人赶紧打电话，另外还拉了她男人王强把小货车开出来。
    陈爱华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匆匆扯下床上的棉絮垫在小货车车斗里。
    王强让陈国栋赶紧把脸色惨白的蒲幺美抱上车，结果陈国栋抱了两下，险些把蒲幺美在摔在地上，他腿是软的根本就抱不动蒲幺美。
    王强一咬牙一跺脚，自己上去抱了蒲幺美上车斗。
    这边蒲冬也被陈爱华扶到一边，等着救护车。
    李南转过身离开，走着走着他流下泪来。
    他想起很早很早以前王璐璐对他说的陈小秋那些事.
    她被遗弃扔在小山丘下的轨道上，外公救她回家，养她长大，但她还是从小被欺负，别人都说她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后来外公死了，她被送回陈家，蒲幺美打她骂她，说她是讨债鬼、短命鬼……没有见到蒲幺美的时候，李南只是觉得陈小秋身世曲折。
    今天他看见了蒲幺美，看见蒲幺美一句愧疚和后悔都没有的样子，看见蒲幺美指着老人咄咄逼人的样子，看得越多，他越无法想象这几年陈小秋在蒲幺美手底下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南只觉得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长街的尽头，望着远处春城电厂冒着滚滚浓烟。
    李南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小秋，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
    陈小秋在来虞城的第二天，看见一家私房菜馆招工。
    这是一家门头很好看，墙下栽了大片大片纯白茉莉花的私房菜馆。在茉莉花前还有一个精致的猫舍，猫舍上挂着一个招聘服务员的牌子。
    陈小秋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拖着行李箱走进去。
    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女走过来，“你好，有预约吗？”
    陈小秋心里打鼓，应聘都需要预约吗？她说：“没有。”
    美女微笑依旧，客气礼貌的说：“我们店是私房菜馆，客人都需要预约就餐。”
    陈小秋听完才知道眼前的美女是误会了，她赶紧解释说：“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说完陈小秋还指了指外面的猫舍。
    “好的，请跟我里面走。”
    陈小秋跟着美女朝里走，越往里走越觉得吃惊，这家店外面看着装修是精致古朴，到了里面才更是雅致特别。过了门头就是一个月亮门，门里还有一个更加别致的露天小院子，院子里铺满了雨花石，假山流水，小池里还有锦鲤和紫色的睡莲，靠墙是一排碧绿的修竹。
    穿过小院后面还有几个临院的雅间，最后一间是店里的办公室。
    卷发美女敲门，里面有个好听的女人声音说：“进。”
    “芸姐，她来应聘服务员。”
    姜芸正在窗边抽烟，她早就看见李圆圆引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了，芸姐脸色不太好，转过身来摁灭手里的细烟。
    “李圆圆，你脑子怎么长的？”
    “啊？”
    姜芸气结，目光睃了一眼陈小秋，李圆圆也睃着陈小秋，很快意识到确实是她犯蠢了。刚刚进店的时候她就打量陈小秋像个黄毛丫头，不是店里的客人，所以才用预约打发她。结果陈小秋说招聘的事，她就没想起找个借口打发陈小秋。
    芸姐找服务员很挑剔，必须要盘亮条顺。
    店里现在有的几个服务员，包括她这个前台，都是美女。
    陈小秋虽然五官看着还算清秀，可她那个男孩寸头，加上她皱皱巴巴的衣服……李圆圆想拍死自己，她讪讪笑着对芸姐道：“我带她出去。”
    芸姐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看电脑。
    陈小秋站了一会儿，一句话还没有和老板说就感觉到眼前的女人是没看上她。
    李圆圆喊她：“走吧，我带你外面说。”
    “请等一下！”
    陈小秋站住不动，她往前快走了几步，鼓起勇气对坐在椅子上的芸姐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不用我。”
    来虞城的这两天陈小秋已经找了很多家工作了，从餐馆服务员到超市收银员、服装店导购，可无一例外，老板们一看见她就不要她了。
    陈小秋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她想就算是不要，也要知道不要的原因。
    这样，那她有可能在下次找到工作。
    芸姐气场一向强大，店里的小姑娘都怕她，就连性格张扬的李圆圆只要看见她变脸都要离得远点。
    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倒是敢上前说话。
    芸姐噙着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残酷的说：“我这店走的高雅路线，你的外在形象不符合。”
    陈小秋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的说：“打扰了，谢谢。”
    她没有犹豫，一句多话都没有，拖着行李箱干脆利落的往外走的样子倒让芸姐觉得有点意思。她重新点燃了手里的烟，对着还站在办公室的李圆圆说：“这妮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