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我的俘虏啊
作者:油爆香菇   退下,让朕来最新章节     
    梅梦眨眼恢复镇定。
    笑容妩媚艳丽:“我道是谁,是你啊。”
    看到“宁燕”这张脸,梅梦就想起上一次的冲突不快了。她娇嗔似得抱怨:“宁侍中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这等弱女子计较呢?”
    “宁燕”的回应是迎面一剑。
    梅梦笑弧僵在了半空,闪身避开。
    嗓音添了一点儿让人骨头都发酥的娇媚甜腻,更是胆大包天,纤纤素指贴着“宁燕”剑锋拂过她下巴,抓住一缕飞扬发丝。“宁燕”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对方轻薄调戏……啊不,是挑衅!她眸色陡然凌厉,杀意浓烈逼人,剑锋直袭要害。
    梅梦并不擅武,君子六艺只能说勉强能看,自然架不住“宁燕”步步紧逼,心脏正中一剑。她双眸流露出错愕惊惧,视线从胸口转向近在咫尺的“宁燕”脸上,似乎没想到这一幕。可就在下一瞬,她噗嗤讥嘲道:“宁侍中,好狠的心,竟不懂怜香惜玉。”
    这一剑刺出,“宁燕”心中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梅梦食指沾一滴身上的血,两指轻轻摩挲,笑容带着蛊惑心智的魅力,从容不迫道:“这一回,妾身身边是没有人护卫,但——狡兔三窟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怎么可能让本尊去见崔止派系武将?
    只是没想到,这个后手没在武将这边生效,倒是在“宁燕”手中又捡回一条命。随着文气化身消散天地,梅梦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宁侍中,咱们啊,来日方长吧。”
    “宁燕”不甘看着梅梦消失方向。
    她失神的功夫,被河水冲来的敌兵突然从水中暴起,作势要跟“宁燕”同归于尽。
    “你也配?”
    她没有看出剑位置,任由鲜血顺剑锋滑落,一具尸体从她脚下飘过。尸体在水中还挣扎了两下,半截人头跟另外半截全靠一小片头皮连接,脸上还有骇人的狰狞弧度……
    “宁燕”收剑归鞘。
    有些可惜,却不丧气。
    正如梅梦说的:“来日方长。”
    只要梅梦不隐居山林,她有的是机会取下对方首级。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将这一路兵马解决了!痛打落水狗!“宁燕”施展【追风蹑景】,踩湍急水流,几个轻盈起落,耳畔厮杀声愈发清晰。环境声音彻底掩盖她口中言灵:“夜阑卧听风吹雨……”
    本就恐怖的雨势再添一重助力。
    “铁马冰河入梦来!”
    随着丹府文气被抽走七成,天地风雨呜咽着滞空一瞬,似乎有谁摁下了暂停键。空气中传来雨滴凝结成冰的细微动静。随着无数冰晶没入水中,一声战马嘶鸣破开水面!
    马蹄踩出汹涌白浪,冰马浴河!
    它们的目标整齐划一!
    每一匹战马皆是白色凝霜雕琢而成,马背披着全副马铠,吐息白雾弥漫。距离它们最近的康国士兵默契飞跃上马,任由战马驮他们穿过混乱战场,直线冲向敌人聚集处!
    “杀!”
    喊杀声,战鼓声,声声交缠。
    天地风雨也无法将其掩盖。
    随着“宁燕”施展这道言灵,空气温度迅速下跌,湍急水面虽不曾结冰,但河水冰凉刺骨。双手往水里泡一下,指节都能迅速泛红,更别说西南盟军这边大多都泡水里。
    随着沉重甲胄泡满水,刺骨寒意无孔不入钻入身体,用不了多久,四肢就冻得不像是自己的。武胆武者有武气护体尚可熬过,寻常士兵没有高亢士气庇护,最先受到气温影响,反应明显迟钝不少,也有人四肢抽筋稳不住身体平衡,被没过脖子的河水冲走。
    相较之下,康国这边几乎不受影响。
    一来,西北大陆冬日偏长,他们早就习惯寒冷;二来,绝大部分人都驾驭木筏,并未下水;三来,利益当前,对军功的渴望热情让他们热血沸腾,这点儿温度算不得啥。
    钱邕:“……”
    康国这些文士果真靠不住。
    一个比一个狂傲,让他们给一个【将者武德】跟要他们命一样。要说还是他有先见之明,一直自掏腰包养着家养文士,否则只能光屁股上战场,什么言灵增益都混不到。
    “真是令人心寒的同僚情谊。”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
    一个【将者武德】都不给!
    转念一想,有这待遇的武将也不是他一个,其他武将上战场也要自力更生,钱邕心里好受不少。当他斩杀双胞胎武将中的一个,看着另一个悲愤红眼失了章法,如野兽一般嘶吼要跟自己拼命,这种愉悦情绪达到了巅峰。
    他笑眯眯道:“你们同年生同年死,两颗头颅摆一张博古架当藏品,是老夫善!”
    这样稀罕的东西,分开了可惜。
    话音落下,另一颗头颅也咕咚落水。
    还未来得及飘远呢,长枪尖刺扎穿头顶发髻。枪尖上扬,头颅也从水中飞出,在半空化出一道飘着血的水渍,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这份战利品,他钱叔和笑纳了。
    此时,余光也看到撞向敌人重盾的冰马在巨大冲击下碎裂成渣。钱邕正想说这玩意儿不太结实,只能当成一次性玩意儿,紧跟着就看到冰屑将目标瞬间冰封成了人棍儿!
    人棍儿扑通扑通落水,眨眼就被冲走。
    也有士兵破冰而出,奈何平衡已经失控,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流矢,根本无力避开,不是被扎成刺猬受伤,便是左支右绌、难以为继。战争天平已经明显倾斜向钱邕这边。
    更别说头顶还有一个超级大赌徒。
    钱邕一边杀敌,一边分心用余光去看天空牌面,看清那张牌图案,他忍不住嘴角狠狠狠抽搐。怎么说呢,其他国家的武将只用跟武将竞争就行,而在康国还要跟文士竞争上岗,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方抢了军功——
    论心黑,还得是文心文士!
    康季寿这厮用言灵将方圆几里化成沮泽!
    西南盟军本身就被加强过的开闸泄洪冲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用防洪手段勉强稳住阵脚不被冲乱,试图化出战船木筏上岸,又被冲出来的康国士兵百般阻挠破坏,不得不待在水里,顶着河流冲击结阵御敌。在诸多不利条件下,盟军这边还是陆续化出几十艘小战船。只要上了船,不管是进攻还是顺水撤退,都能占据有利条件,康时就使坏了。
    水面之下是沮泽。
    动作稍微大一些都要下沉。
    这片战场要说最幸福最辛苦的地区,莫过于下游地段了。这块地方水下都是特殊言灵渔网,就算是末流公士被困住也不能一下子挣脱。时不时就能听到一阵阵兴奋欢呼。
    蹲守在这边的精锐杀红了眼。
    “大鱼,又有大鱼!”
    其他地方,军功兑现有困难,但在康国,军功就等于前途等于资源,不管是自己修炼还是拿去改善家庭,都是不错的选择。每次康国募兵,用不了几天都能招满额员,甚至隔三差五还有人在折冲府附近打听下次扩员时间。众人也没想到这份肥差能落头上。
    盟军士兵被河水冲了个头昏眼花,肚子喝饱了水,好不容易止住下冲之势,还未来得及庆幸逃出生天,迎接他们的是乱刀加身。也不是所有人都杀,但清醒的一定不留!
    仅一个时辰,这条河就被染红。
    西南盟军也意识到棘手,几次反击不成,不得不选择断尾求生。钱邕这边才不管穷寇莫追,驾驭木筏,不时用掌风拍击水面给木筏提速,跟西南盟军在河面上追击互砍。
    一直杀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开闸放水量有限,水面此刻已经退回正常,而简陋的木筏显然赶不上人家小型战船的动力,钱邕不得不放走了剩余残部。他大手一挥,下令道:“掉头,剩下的吞了!”
    昨晚局势这么混乱,西南这一路盟军早被水流冲散,钱邕追击的是规模最大一批。既然追不上,那只能退而求其次,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这一仗打到了第二天晌午才歇。
    回到主战场,钱邕也傻眼。
    水位正常的河面上飘满了浮尸。
    少部分是自己人,绝大部分都是西南装扮。己方士兵正下水捞人,优先捞自己人,还有呼吸的立即止血转移去救治,已经凉透的摆在木筏上,回头查明身份再统一安葬;其次才是捞敌人,敌人识趣就当俘虏,不识趣还伤人,士兵也不介意补一刀多点军功。
    浮尸多还不是震惊他的主因。
    他震惊的是河道被堵了。
    如此多尸体,密密麻麻铺满了河面,饶是钱邕这种狠角色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脑中第一个念头是昨夜居然杀了这么多人,第二个念头则是这事儿怎么跟沈幼梨交代……
    俘虏的价值远远大于一具尸体。
    军中规矩,能不杀掉就尽量不杀。
    俘虏能卖给西南盟军交换己方兵卒,不卖也能留下来当奴隶压榨,用个十几二十年再迁徙到偏僻地方开荒,让他们在那边繁衍生息。思及此,钱邕脑仁儿就开始疼了……
    脾气上来,一巴掌拍想上前献媚的士兵脑瓜上:“杀杀杀,谁让你们大开杀戒?”
    士兵缩了缩脖子。
    “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啊……”
    钱邕抓抓闷湿的头发,双手负背,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主上肯定问责。”
    死了这么多能创造价值的俘虏,经济损失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影响日后史书名声。江河断流,赤水不绝,这可不是什么好听名声。不管是主上还是他,免不了被骂残暴。
    钱邕越想越委屈了。
    他昨晚也是收着力道的。
    死这么多人,少这么多俘虏,不能全赖在他头上啊。千愁万绪之时,钱邕余光眼尖看到立在河畔沉思的栾信,大步流星上前找对方背锅。只是他噼里啪啦说了大半天,栾公义仍沉静在自己的小世界,不屑给他反应。
    就在他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栾信慢吞吞道:“如实上奏即可,主上不会怪罪。”
    钱邕噼里啪啦倒豆子。
    “你不懂主上。”路过一条狗都要给沈棠拉几圈石磨,更别说上万规模的俘虏。
    这笔损失肯定要记自己头上的。
    栾信继续慢吞吞。
    “那就记康季寿头上。”
    这跟钱邕的想法一拍即合。
    不过——
    “康季寿的腰杆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依他看,再加一个“宁燕”。
    栾信用更缓慢的速度、更长的时间甩给钱邕一枚白眼,问道:“将军看某如何?”
    像不像是能背锅的?
    钱邕笑容讪讪。
    谁背锅都不适合。
    最后,沈棠收到的消息就被模糊了重点,刻意引导秦礼误解,以为歼敌七成是因为内奸险些酿成大祸。钱邕一怒冲冠,下手格外狠。尽管此番杀戮过重,但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