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书院外。
时隔一年多再度故地重游,秦浩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人好奇的目光,这些人都是最近新来的学子,见秦浩这般年纪,还以为也是新来求学的,只是此时并不是白鹿洞书院招收学生的时候,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直到秦浩一路通行无阻的走进书院,被曾经的“老校友”发现。
“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公子,今日怎地有空来书院?”
秦浩一一回礼,趁着还没有引起围观,去往李山长所在的小楼。
有新生好奇的询问。
“兄长为何对那人如此客气?”
老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新生茫然摇头。
老生带着憧憬的语气说道:“白鹿书院三十年来,第一个一年内从丙舍直接跳到甲舍,并且两年内接连考中秀才、举人的,而且还是解元。”
新生震惊的望着秦浩远去的背影,嘴巴张得老大。
“兄长是说,他就是那个秦浩,秦子瀚?”
“除了他还能是谁?”老生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他来白鹿洞书院五年了,也才只是个秀才,中举遥遥无期。
秦浩并不知道,他走后的这段时间,白鹿洞书院的先生每每都会用他的事迹来“激励”后来的学生,隐隐成了白鹿洞书院的招牌。
此时秦浩已经来到李山长的小楼。
李山长见到秦浩也很高兴,不过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嫌弃的模样。
“你小子不在汴京好好准备会试,这时候跑来江州做什么?”
秦浩笑呵呵的躬身行礼,然后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小坛酒。
李山长眼珠一亮,冲秦浩招了招手,秦浩把酒奉上,李山长打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丰乐楼的眉寿酒?难得你小子还记得老师好这一口。”李山长陶醉的道。
秦浩心里暗笑,这老头平生最爱两样事物,一个是好文章,一个是好酒,这次也是太匆忙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给他整点蒸馏酒,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您喜欢就好。”
李山长饮了一口,砸了咂嘴,随后叹了口气:“唉,这酒虽好,可惜只有这么一小坛,还是留着慢慢品吧。”
“说吧,你这次回来做什么?”李山长面容严肃的问。
秦浩微微躬身:“为了一件私事,顺便来看看先生。”
李山长挥了挥手:“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也就不问了,去吧,办完事赶快回去,莫要耽误了科考!”
“谨记先生教诲。”
离开之后,秦浩径直去了顾廷烨的宿舍,结果到了之后却被告知,早在三个月前,顾廷烨就从这里搬了出去,在书院附近租了个小院居住。
谢过对方后,秦浩沉着脸离开了白鹿洞书院。
一座小院内,一个女子正辛勤的打扫着院落,身姿婀娜,面容白皙,应该就是朱曼娘了。
【叮,完成人物打卡:朱曼娘,奖励气运值:40点。】
秦浩刚到小院门口,房门就被推开,顾廷烨走了出来,见到秦浩瞬间愣了一下,还擦了擦眼,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直到确认的确是秦浩,立马朗声大笑着跑了过来,给了秦浩一个熊抱。
“表弟,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秦浩暗自摇头,顾廷烨对朋友对兄弟,那都是没得说,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瞎”,被一个市井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不是主角光环,好好一个侯府嫡子就要被坑死了。
“我去了白鹿洞书院,听同窗说你搬出来了,才一路找到这里。”
顾廷烨笑呵呵的拉着秦浩往房间里走,还对女子喊了一句:“曼娘,快快准备酒菜,我要与表弟好好喝上两杯。”
朱曼娘赶紧放下手里的笤帚,唱了个诺,就去厨房忙活了。
秦浩见到顾廷烨对朱曼娘的态度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此时的顾廷烨还没有把朱曼娘看得太重。
进到屋内,秦浩沉声说道:“表兄可知,我不远千里,抛下学业,来到江州所为何事?”
顾廷烨见秦浩如此郑重,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试探性的问:“表弟是专门为我而来?”
秦浩将之前顾廷烨的信拿了出来:“看了表兄这封来信,我是夜不能寐,连夜坐船来到江州,刚刚那名女子就是表兄提到的朱曼娘吧?”
顾廷烨点点头,叹了口气:“曼娘也是个苦命之人,自小便没了父母,跟兄长一起讨生活,那日,我见她在梨园唱戏,被几名贵胄少年出言轻佻,我便仗义执言,本是萍水相逢,给了她一些碎银子。”
“结果她那不争气的哥哥与人赌钱,卷走了她所有的家当,后来跳崖死了,她便来白鹿洞书院寻我,我.......便将她收入房中。”
秦浩暗暗吐槽,这剧情就像是女频文里的狗血爱情故事,可惜朱曼娘并不是娇柔的女主,而是恶毒女配,被她粘上顾廷烨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表兄确信朱曼娘的兄长死了?她红口白牙你就信了?”秦浩冷笑道。
顾廷烨明显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秦浩这么一说,也不由觉得可疑,他跟朱曼娘不过是一面之缘,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找到书院来的?
秦浩直接拿出宋捕头给他的调查资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朱曼娘跟她哥哥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朱曼娘跟她哥哥其实就是靠这个赚钱的,套路跟仙人跳差不多,顾廷烨也不是朱曼娘的第一个“客户”,只不过朱曼娘很聪明,之前都是“卖艺不卖身”,在得知顾廷烨侯爵嫡子的身份后。
她有了更宏伟的目标,她要借助顾廷烨完成阶级跃迁,从卑贱的戏子一跃成为侯府勋贵正妻。
如果放在后世,以朱曼娘的绿茶手段,有极大概率成功,但是放在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注定了她只会害人害己。
顾廷烨此时双眼仿佛要喷出火,咬牙切齿道:“贱人,安敢如此欺我!”
此时,朱曼娘刚好端着酒菜进来,顾廷烨直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酒菜直接洒了一地。
朱曼娘也吓蒙了,楚楚可怜的望着顾廷烨:“爷,您这是怎么了?”
顾廷烨直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到现在你还在装,看看你跟你哥之前做的好事!”
朱曼娘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瞬间又变了一张娇柔悲切的面孔,泣声道。
“爷,都是曼娘的错,我哥哥在世时最是好赌,三天两头的被人追债,没办法,只能学了些市井手段赚取钱财,可曼娘从无逾矩行为,这个爷是知道的啊。”
顾廷烨不由想起跟曼娘的第一次,不禁有些动摇。
秦浩见状冷笑道:“还真是好口齿,你做这种勾当,还敢说从无逾矩行为?真当高门大户都是傻子,没见过女人吗?”
“还有,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哥哥的主意,还对我表兄说,你哥哥跳崖死了,你哥哥当真死了吗?真当我找不到你哥哥前来与你对峙?”
朱曼娘一下慌了,她这个谎言最大的破绽其实就是她那好赌的哥哥,她也知道那不成器的哥哥,真要是把抓住,不用动刑,三两下就能把她给卖了。
顾廷烨怒目圆睁,指着朱曼娘:“你还在骗我?”
朱曼娘急忙拽住顾廷烨的后腿,哭诉道:“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可奴家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么多年,爷是第一个真心对奴家的,奴家这才撇下哥哥想要跟爷踏踏实实过日子,求爷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上,再给奴家一个机会吧。”
“孩子?”顾廷烨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秦浩也不免感觉棘手,如果朱曼娘真的坏了孩子,那顾廷烨即便是对她不再信任,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她。
更要命的是,侯府嫡子尚未婚配,就跟一个戏子有了庶子,长子不是嫡出,对于任何一个勋贵人家都是败坏家风的事情,必然会引起宁远侯府跟顾廷烨的关系紧张,到时候小秦氏自然可以坐收渔翁。
朱曼娘一看顾廷烨的表情就知道有戏,当即抱住顾廷烨的大腿。
“爷,孩子还没出生,他不能没有爹娘啊。”
这番话算是一击命中,顾廷烨生下来没多久,生母就去世了,父亲对他又极其严厉,他从小就缺乏父爱母爱.......
正当顾廷烨迟疑时,秦浩却直接喊道:“不器,去请个郎中来!”
秦浩可不甘心,自己千里迢迢从汴京赶过来,居然还是被朱曼娘这贱人给翻盘,而且朱曼娘一贯最会骗人,他不得不怀疑这只是朱曼娘为了自救,虚构出来的孩子。
朱曼娘的表情变得惊恐,正想说些什么,却听秦浩冷冷的说道。
“既然你说自己坏了孩子,刚刚又受到惊吓,自然要找郎中好好看看,除非你根本就没有怀上。”
顾廷烨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便没有阻止。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曼娘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她试图借着打扫散落酒菜的由头离开,秦浩却挡在了门口。
“你若怀了孩子,这些粗重活自然就不用你来做了,免得动了胎气。”
顾廷烨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喊了一句:“石头,进来收拾一下。”
朱曼娘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是用一种仇恨的不目光瞟向秦浩。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不器带着郎中来了。
秦浩看着一直往后缩的朱曼娘,怀疑更甚,冷笑道:“郎中来了,把个脉吧!”
要说起来,中医还是很神奇的,在没有任何科技手段的帮助下,仅凭脉搏就能判断女人是否怀孕,而且误诊率极低。
在顾廷烨注视的目光中,朱曼娘也只能屏住呼吸,坐到郎中对面,磨蹭着伸出右手。
郎中一只手轻抚着胡须,一只手号着脉,眼睛还闭着,秦浩很好奇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属性加成,比如:医术+1?
顾廷烨看向郎中的表情有些古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希望朱曼娘怀上他的孩子,还是没怀上。
良久,郎中收回了号脉的手,轻轻摇头:“尊夫人并未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顾廷烨紧闭双眼,双手握拳,不住的颤抖。
秦浩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怀上,要不然他也不好对一个孕妇出手,毕竟那是两条人命,于是吩咐不器送走郎中。
朱曼娘连忙指着郎中离去的背影:“他撒谎,爷,他一定是被你表弟收买的,你们都是勋贵人家,他瞧不起我们这些贱民啊,爷,他是要杀死您的孩子啊!”
到这里秦浩都不得不佩服朱曼娘的急智,也难怪顾廷烨玩儿不过她,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她都能想到这么合理的借口来帮自己开脱,是个人才。
只是这回顾廷烨却直接将朱曼娘的手甩开,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勋贵人家瞧不起贱民,你即知道自己是贱民,又为何一再要与我来往?好,你说这个郎中被收买,我可以让石头把整个江州的郎中全都请来,他们不会都被收买了吧?”
“曼娘,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你老实回答我,说的可有一句是真心?”
说到这里,顾廷烨两眼泛红,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凉,这个同床共枕的女子,给与他从未感受过的关怀,到头来竟然全都是假的。
朱曼娘忽然笑了,癫狂的大笑,她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冷笑道。
“真心?什么是真心?你们这些勋贵子弟真是好笑,你们从出生就高高在上,我们这些只配活在泥潭里的贱民,又何曾被你们拿正眼瞧过?我想要成为侯府嫡子正牌娘子,不耍些手段怎么成呢?这就不是真心了?”
秦浩直接一巴掌甩在朱曼娘的脸上,冷冷的道:“够了,你别张嘴闭口就是贱民,贱的只是你一个,你有手有脚,凭借自己的长相,找一个家境殷实的夫君并不是难事,为何非要去做戏子?无非是想学得一些歌舞凭借自己的美貌往上爬而已。”
“我表兄真心对你,他从未在乎过你的身份,但凡你对他说一句真话,即便是将来不能做正妻,他也定会妥善安置你,事到如今,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朱曼娘状若癫狂的就要来撕扯秦浩,顾廷烨直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怒吼:“够了!”
“石头,将这个贱人关起来!”
石头连忙拿着绳子将朱曼娘绑了起来。
秦浩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他来得还不算太晚。
势头将朱曼娘押走后,房间里就剩下秦浩跟顾廷烨。
顾廷烨现实冲秦浩拱拱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表弟不远千里为我奔走。”
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就别故作镇定了,不器把咱们从汴京带来的几坛酒都拿过来!”
顾廷烨直接拍开其中一坛酒的封泥,直接就着酒坛子灌了起来。
秦浩也没有阻止,现代人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顾廷烨这可不单单是失恋,朱曼娘给他构建了一个温柔的梦,让他重新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爱情跟亲情的。
朱曼娘是个很好的造梦师,顾廷烨也一直沉醉于这个梦里,然而,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这也是为什么顾廷烨后来为什么那么在意明兰是不是爱他,而不是把他当做官人的原因。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顾廷烨就是这么一个童年不幸的孩子。
很快,顾廷烨就喝醉了,他拉着秦浩不断的讲述自己在宁远侯府的遭遇,大哥是如何忌惮他,小秦氏是如何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四房五房的人是如何败坏他的名声,说着说着,顾廷烨就睡死过去。
秦浩只能让石头跟不器将他抬到屋内休息。
一夜无话,转过天,顾廷烨醒过来后,直接对石头道:“去把那贱人提过来。”
此时的朱曼娘也是满脸惨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艳丽。
顾廷烨缓缓说道:“本来,你若是不谎报怀了我的孩子,看在同床共枕一场,我也会给你一个妥当的安置,但既然你有了这个心思,我便不能不防,否则日后你与他人鬼混,却说是我的孩儿,我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石头,给她个体面吧!”
朱曼娘瞳孔一下放大,想要爬到顾廷烨面前求饶,然后石头已经将她提到房内,不消片刻,朱曼娘就再也没了声息。
秦浩脑海里也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100气运值到手,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顾廷烨看着石头走出来,忽然泪洒当场,秦浩也不由叹了口气,这家伙还真是个情种。
当天顾廷烨就退掉了小院,重新回到了白鹿洞书院的宿舍。
两天后,顾廷烨将秦浩送到了江州码头。
“大恩不言谢,将来表弟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一句话,便是尸山血海,绝不皱半个眉头。”
秦浩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好好准备明年的秋闱吧,明年汴京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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