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突然开口。
“啊,是的。”织田作之助自然地回复,看不出半分疑虑,“没有伤亡。”
“我告诉织田作一个好消息吧~”太宰治弯起眼眸,看不清眼底神色,语气欢快地说,“那个救了银行劫匪的人,他的组织第二天就被军警顺藤摸瓜追上了,他自己也被抓进牢房了哦~”
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的意思理解清晰。
“是么,”酒红发男人面上闪过异色,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么劫匪呢?”
“那群渣滓,当然直接扔进海里了,”太宰治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兴致缺缺,“以为跑到海上就找不到人了,本来就是群蠢货。森先生那么努力工作就要为了要让这群家伙的美梦落空啊……”
“后来黑手党收尾的人去看过了哦,炸弹还剩下十九秒,虽然织田作不会让我担心,还是觉得那群家伙不识好歹哎!”
织田作之助抓住重点提出异议:“不是我处理的炸弹。”
“哎——?”
这回连插不上他俩思路清奇对话只想吐槽的坂口安吾都看了过来。
“只剩十七秒了哎,据说当时那家伙放下炸弹的时候已经只剩半分钟不到,不是织田作你做的吗?”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替坂口安吾问出了疑惑。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不是我。”
“虽然异能力会提醒我危险,排除死亡的风险,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织田作之助说,“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朋友?”太宰治的反应在坂口安吾看来奇怪无比,带着浅淡的笑容,隐隐听得出几分话语的得意,“什么朋友?”
“啊,一个普通人朋友。”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他和太宰治你差不多年纪,有机会可以介绍你认识。”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摆手,“算了,我才不要认识一个不想认识我的人。”
坂口安吾喝酒的动作一顿,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织田作之助已经非常自然地在说:“泉他很有礼貌的,和太宰你不是一个类型,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能好好相处。”
像极了任何一个介绍一个朋友给另一个朋友相互认识的好朋友。
坂口安吾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任谁都不可能想到有人会给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恐怖代名词太宰治介绍朋友吧……虽然不知道织田作之助口中的另一个朋友是谁,坂口安吾已经开始替他感到不幸了。
不过……
“和太宰差不多年纪?”坂口安吾低声喃喃,酒精漫上脑袋的思维不自觉挑选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不是我想的那家伙吧?”
想起那名少年的温顺外表和野心,胆子大得不行,应该不是好友织田作之助口中有礼貌的年轻人。
“织田你和太宰说的那件银行劫匪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坂口安吾加入群聊。
“去银行存钱,遇上劫匪,有炸药,拆炸弹。”织田作之助以困扰的表情回想着过程。
“织田作你这么说不行,明明可以惊心动魄水八百字以上的内容,一下就寡淡无味了。”太宰治不满地说。
“就是这样。”织田作之助肯定地说,不觉得自己有哪儿说错了。
太宰治蔫了,不折腾了。
坂口安吾缓了缓,好歹他习惯了好友这个德行,作为情报员条缕清晰的本能格外排斥这种说明方式,“去银行存钱,织田你之前不是还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去把所有钱取出来了吗?”
“啊,不是我,”织田作之助这才发现自己造成歧义的地方般,恍然大悟地说,“是泉,我的那个朋友。”
“泉?”坂口安吾几乎醒酒了,“你别告诉我,他姓氏是白川。白川泉。”
“你说的这个朋友,我认识吗?”
织田作之助以理所当然的表情颔首。
坂口安吾:“……”
“安吾你也认识他?”
不,不认识。
坂口安吾下意识点头,又反应过来:“我听说过他,新的本部财务负责人,是尾崎干部的下属。”
作为有上进心、经手情报的人,坂口安吾不了解港口黑手党内部变动才会是奇怪的事。
“哎呀人气很旺嘛,”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森先生金库的看门狗哦,听起来相当威风对吧?”
坂口安吾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地抿酒,“太宰你是说这位财务负责人的作风吧。”
“利用首领的权威压制不服管教的下属,借势打力,同时也落入被打上首领一派烙印的困境。”
“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反正尾崎大姐的人,不借用森先生的威力才是傻子啊!”太宰治满不在乎,看不出之前说出“看门狗”这种词汇的人也是他。
“文职人员,没有异能力也没关系,只要森先生有一天没让他统领武斗派,就不会有大问题。”太宰治莫名地说,垂下的眼眸里像是某种预言。
再说下去就全是工作的内容了。
他们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
此派沉浸在夜色中的对话无人得知。
友人间闲聊的谈话也在出口的同时消散。
更深沉的夜晚处,真正的夜幕方初初拉开一角,惹起灯火氤氲中稀稀落落的寒雨。
连夜运转停泊的港口,从岸边能望见新区的另一侧,如同墨染的夜色使边界线含糊不清,分不清是沿岸的港埠设施或是伴生的工业与仓储建筑。
在泥泞天气中,脚步拖沓在地面的声音也分外清晰,它被黑暗吞没,又在倏尔的手电筒光亮间闪现。
“东西拿到了吗?”
冰冷的低语声在交错的巨型货箱搭建成的通道小巷中响起。
沙哑的声音有意压低语调,令人不自觉想起某种冷血生物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