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宋第四百九十章苦难人间平氏的族长平清盛,虽然天生的资源极佳,是天皇后裔又占着濑户内海的神户,可谓天时地利都占据了,硬生生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现在是民心尽失。
他手下有两万的骑兵,武士三万余人,构成了他的全部主力。
岛国的骑兵所用的战马与华夏印象中的战马不一样,这里的马就像当地的百姓一样,身材极为短小,小到让人以为它们也得了株儒病一般。
不过骑兵就是骑兵,战斗力也远胜一般的武士。
源氏前期的情报工作不到位,各项资料都是寥寥无几,梁川与弁此次前往神户平氏的老巢为了不仅仅是报复平氏的刺杀行动,目的也是为了获得更为准确的情报。
为了对梁川的行动保密,源赖朝甚至对外宣称在平氏的刺杀行动中,梁川为了保护民众身受轻伤,需要暂时地静养而不无再深入民间与民同乐。
在夜色中梁川与弁庆侨装成了贩草鞋的货郎,骑着两头毛驴出了镰仓城,一路向西奔着神户而去,平氏的大本营。
三月虽然天气还是那么地寒冷,可是两个人体格都是熊罴般健壮之人,身上衣物虽然简单也足以保暖。
天地间生机盎然,树梢虽然还带着冰棱承着积雪,可是绿芽已经抽出枝头,梁川站在镰仓不远的一座山丘之上极目远眺,远处有一座高山山顶白雪皑皑,形状酷似一座伞形,雄伟壮丽而富有诗意。
梁川连忙问弁庆道:“那是什么山?”
弁庆很奇怪竟然还有岛国人不知道这座山的,皱着眉头回道:“家主,那是富士山。”
这竟然是岛国的神山富士山!以往天上下雪视线都极有限,在这放晴的日子里竟然能一眼瞭望岛国最美丽的高山,山上还顶着一团白云,好似戴上一个斗笠,此等美丽让人震撼。
岛国的交通十分落后,村与村城镇与城镇之间没有所谓的大道坦途,除了梁川建议源氏修筑的驰道,看不到一条像样的大路。
山路极为崎岖,还好毛驴也是耐力极强的动物,在山道上走着虽然速度慢了一点,可是胜在平稳。
源氏占据了关东地区,这一片区域大致是今天的静冈爱知岐阜富山一条线下来,东部为关东,沃野千里民丰物富,西部为关西坐拥内海富甲四方。
两个人走了七天,从镰仓即将进入奈良,这也是进入关西开始的标志。
一路走来,梁川亲眼所见岛国推行新技术新作法的效率,连爱知这些地方的乡下也开始采用了梁川所说的耕作方法,甚至曲辕犁也了出现在了田间。
源赖朝一个女人做事不做则已,一作务必做到最好,雷厉风行的作风才是一个有野心的政客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狼性。
弁庆也有点看不清这个世道了,以前他行走天下并没有看到这副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反而是处处凋敝民不聊生,他问了梁川这些是不是源氏带来的改变,梁川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岛国的关东与关与自古以为就像是两个民族两种不同的性格,东喜静而西喜闹,镰仓武士众多,大多将刀剑佩戴在身体左侧,用右手拔刀,因此为了便于拔刀,习惯站在左边,而神户主打海上贸易,是个商业城市,商人众多,为了方便右手拿算盘,因此习惯站在右边。
两个地区甚至不用刻意去设置蕃蓠还有屏障,人们自然而然地就自己区别开了。
进入关西之后,两个人见到的又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好像是从极乐世界进入了修罗地狱,看到了人间最惨的一幕。
在平氏眼里,他能从快速贸易的商业中获得极大的利润,而且利润又快又我,他自然看不上农民那要等上四季的收成,收成还是那么的微薄,拿了农民的粮食跟要了他们的性命一般。每年收粮食税都要引起大大小小数场火拼。
重农抑商固然对封建王朝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重商抑农在以农为本的封建时代来说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梁川与弁庆所过之处,本应是良田阡陌水草丰美的平原河谷地带,大量的农田却抛荒着无人耕种,少数有开垦出来的田地种植的技术也很粗放,几乎是任由自生自灭。
平氏治下的村子也极为破败,远远望着更似一堆废墟,饭点都到了,连一丝烟火气也没有,这说明没有一家人开始埋锅造饭。
两个人甫一进村子,就被人团团围住了,弁庆性子急躁以为是身份暴露,正欲掏出家伙拼命。
梁川将他按了下来,给了他一个暗示说道:“别轻举妄动,这些不像是平氏的人。”
寒风的北风不时地刮着,吹在身上寒冷刺骨,所谓倒春寒是最冻人的,因为没有防备。
村民们这种天气下每个人都穿着夏衣般的褴褛破衣,身上脸上长着无数冻疮,耳根发红这都是冻出来的,脸色却是诡异地发青,这是长期饥饿导致的。
他们端着破碗烂盆将两个团团围住,高高举着手里的食具,眼巴地望向两人,嘴里用关西方言无比凄惨地念叨着一些梁川完全听不懂的话。
弁庆听懂了。关西话是有口音,可是大致还是岛国语言。
梁川望向弁道:“他们说了什么?”
弁庆心头地泣血,痛苦说道:“他们乞求我们分与他们少量食物,他们很多人好几天没东西吃了,几乎快饿死了。”
梁川眼睛朝远方看了一眼:“街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的人,这些人身上瘦骨嶙峋,一副恐怖干尸状,看样子是已经饿死的人,连收一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初到镰仓之时大街上也是成群的流民,只是他们情况没有这么严重罢了,在关西平氏治下,农民的生活已经不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
弁庆心头泣血,当以为世间都像镰仓一般了,没到了事实并不是如此。
“怎么办?”弁庆问梁川道。
梁川面沉如水,世上的苦难太多,他的信念就是不能拯救世界却要尽自己所能。
“把身上带的粮食分给他们吧,老人与孩子多分一点,成年人少分一分,咱们带的粮食不多。”
弁庆意外而担心地说道:“粮食都给他们了咱们怎么办?”
梁川说道:“咱们还有一些钱,到时候再买就是了,要是买不到再想办法。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这个样子。”
如果说弁庆折服于梁川是因为他灵活的身手和战神一般的神力,那让他真心归服的是梁川的人格,他总是一副玩味的姿态,实则心是悲天悯人的大慈悲。看似不羁的格性之下,人格就像佛家的大德一样,无比的纯净。
两个人将手头不多的粮食全分了出去,人们痛哭着向两人磕着头,感谢着他们的慷慨。
梁川让弁庆对民众们说道:“东方需要大量的农民,那里人们都能吃饱饭,让他们去东方吧,在那里能活下去。”
平氏的实力在前期是高于源氏的,而且源氏早期被平氏打败,人民的日子并不比平氏好,但是人们看着这两个关东来的人,有人开始动摇了,呆下去活不了,为什么不去关东看看呢。
村子有了食物才有了一丝的生机,那场面连弁都看不下去,没有驻足,两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才是刚刚进入关西的第一个村子,按梁川的吩咐,所有的食物都没了。
梁川的脸上没有担忧,他总是乐观地向前走着。弁庆却开始为今天的晚饭着急了。
两个人身上有钱,但是村子里连粮店也没有,有钱都没地方去买粮食。
两人走到了树林当中,不知是老天眷顾,两人碰上了一头觅食的野猪,这等美味可比干粮来得好吃多了,梁川一跃下抽出了弁庆的配刀,去追逐那头野猪。
这猪换弁庆只能看干着,他很壮但是身子并不灵活。
梁川曾苦练在森林里的闪躲,早就练出了一身灵敏的身手。野猪在林子里虽然跑得快,可是梁川饿急了眼,脚下生风抄着刀很快就追上了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结果了这头野猪。
梁川扛着野猪美滋滋地回来了。将刀与猪一齐递给了弁庆,让他处理一下。
弁庆以前是僧人但是他是武僧杀生不是罪过,很熟练地将野猪肢解了,在山泉边将猪肉干净地剔了出来。
梁川升起了一堆篝火,削了几根木签子,当弁庆将肉带回来时,他麻利地将肉串了起来,架在火上慢慢地烤了起来。
野猪肉在火上滋滋地冒着油,脂肪滴到火焰上让火苗跳舞得更欢乐,他身上带着一些盐,粗盐粒撒在野猪肉,旋即就融化了,肉香缓缓地飘散开来。
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只有食物。
弁庆因为白天的苦难之象心情还沉浸在抑郁之中,梁川给他露了一手,让他意外不已,这肉还没烤好,他的口水已经咽了许多口。
暮色渐沉,两人耐心地等待着这美味成熟之时,林子里突然传来惊变,一声美女厉的呼救之声响彻了树林,惊走了不少的飞鸟。
两人相视一眼,飞快地抄起了武器朝着呼救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