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宋第六百一十三章操纵国运在皇室宗亲中挑选继嗣是一件极为无奈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太宗一脉的赵室宗亲全都激动起来了。
自太宗朝至今,宗室已经繁衍成了一个硕大的族群,要在其中挑选出一个皇子作为继承人,并不是一件难事,甚至还能搞个评比竞赛什么的,择优录取。
赵祯放出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因为投胎时他们已经错过了这种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但是这次的机会完全是可以争取的。
太祖一脉的宗室子弟就不用想了,眼下遍地都是太宗一脉的子嗣不可能将皇位还于太祖一脉,最担心的就是出现清算,那时必将血流成海尸骨成山。
强如赵惟宪这样优秀的太祖子弟,不是被打发到天边去守国门,就是混得穷困潦倒,哪怕有也有一大帮太宗朝的狗腿子盯着,随时准备弹劾。
太宗这一脉子弟无数,英才人杰也是辈出,赵祯的叔伯就有八人,这八人也是能生会产,将太宗一脉发扬光大,太祖的八子赵元俨素有贤名,与赵惟宪两人都是昔日信陵君般仁义的王爷。
还有昔日太宗最爱的赵元佐一脉,差点就成了皇位的继承人,虽然赵元佐一生也极为坎坷,为赵廷美仗义执言,火烧内宫被太宗贬为庶人,但是赵元佐为人聪警,更是神似太宗,他们这一房到赵允升之后,赵允升生产力更是无人能及,光儿子就有十四个。。
矮子堆里拔将军拔不出来,这么多人找个脑袋瓜子聪明点的还成问题吗?赵祯的命令一下来所有的宗室都沸腾起来,他们渴望自己也能攀上那个遥不可及的宝座,当年太宗为了这个位置可是流了不少血,它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京城中最眼热的就赵允宁的儿子赵宗谔,赵允宁是太宗四子赵元份之后,与赵祯同辈,正好论起辈份赵宗谔最为合适。再者赵允宁与刘太后的关系极为密切,这次梁川被捕入狱,挑起事端的正是赵允宁,幕后推手是赵宗谔罢了。
赵宗谔自己也极为有实力,虽然恶名远扬,可是奈何人家腰缠万贯,公关起来用钱开道,比什么都好使,之所以太后会如此宠信赵允宁,就是这个老小子拿着钱天天去哄刘太后高兴,做皇帝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不就是为了钱嘛!
除了他们之外,赵元俨的儿子博平侯赵允熙博平郡王赵允初也都极为热门,赵允初这个人甚至还做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正相这个位置,那可是丁谓都坐不到的位置。
一时间什么边关告急什么春闱殿试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朝中的大臣文武全都伸长了脖子在观望,因为谁当上了皇帝要是提前站好了队,那日后的路就好走了,相反要是站错了队伍,呵呵,那可以告老还乡了。
各路神仙充分活络起来,到处请托送礼,太祖一朝开始就严令禁止的结党活动又多了起来,今天你来我家,明天一起去他家,大家私下竟公然商议着立谁家太子最为合适,完全把赵祯当成了入土死人。
各大王爷侯王但凡是有个宗字辈的家庭都去找并系运作,机会是公平的,谁知道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赵允宁更是天天往内宫里跑,一则打探消息,二则行贿各大妃嫔贵人,还有文武百官,只盼着他们在官家面前多多美言自己儿子赵宗一些好话,多一些印象分。赵宗谔为了更大的利益那个诱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也顾不得与孙厚朴小打小闹了,等他真的坐上皇位天下都是自己的了,更何况一座酒楼?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董行钱道威两人则是每日去紫禁城走上一圈,帮梁川传递消息,二来则顺便打听现在朝廷的局势,官家有意立何家子弟为皇子。
这对梁川来说太重要了,要是出了偏差不立赵宗实的话,那他的一切运筹就等于打了水漂,自己的性命只怕也难保了。虽然他现在身陷牢笼,但是谁愿意坐以待毙,但凡有一丝活路他就要拼到底!
光等是没有用的,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梁川主动叫来钱道威道:“钱大哥。”几日混熟了,几人不再大人小人那样见外,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哟,老弟怎么回事这是?”
“不瞒大哥,现在汴京城人人都为了皇位绞尽脑汁争破头壳,一时也不会有人把我这事放在心上,我家中有急事,恳请大哥将我那兄弟孙厚朴请到大狱中来。”
钱道威一听又是这事,急忙甩甩头道:“这事万万不可。。。”
梁川眼神灼灼,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悠悠地加了一句:“两万贯。晚上董大哥不在,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这两万贯只进老哥的腰袋,不与董大哥分成。”
“两万。。”
钱道威的眼睛都直了,口干舌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自知时日无多,饭是吃一顿少一顿,家中的后事却一件都没安排,这些日子太想我老家的娘子还有儿子,想说些体几话,又不方便让钱大哥相传,既然钱大哥视金钱如粪土,那就当我自做多情没说过这话吧。”梁川叹了一口气,扭头就往回走。
钱道威狗屁来的高风亮节,完全是被梁川那霸道的出手风格给震惊到了,一时呼吸有些困难说不上来话而已。钱不要?那是有病!
那不是两吊钱,可是两万贯啊,领导朝廷的俸禄领多少年才有两万贯?
“老弟。。”
钱道威手就像毒蛇一般窜过监房的栅栏一把将梁川扯住,生怕这尊财神爷从指缝中溜走,腆着脸谄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梁川也赶紧哈笑道:“我替我家娘子谢谢大哥了。”
世上什么东西都有一个价钱,什么也不例外,连生命也是。
是夜,董行还在紫禁城醉生梦死,钱道威私下偷出刑部大狱密与孙厚朴接头。
孙厚朴备好几龛精致酒菜,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化做酒楼送菜的小厮,点头哈腰一路跟进了刑部。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直闯刑部大狱,要是出点什么样差池,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孙厚朴却没有一刻犹豫,马上准备好行头,进天牢看视梁川。
刑部位于皇城之外,御道街左畔,属于外围的朝廷办事机构。
到了夜里除了当值的官员胥吏,所剩的人员不多了,两个人一路畅行无阻一直到达了刑部之外。刑部之后还官兵把守,钱道威将酒菜发给众人,拉着守狱的官兵到一旁去叙旧,朝孙厚朴点了点头道:“你,去,把我的菜端到里间,我先陪哥几个喝两盅。”
孙厚朴的腰躬得跟虾米似的,伙计的作派学得有模有样,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是。”
一切都水到渠成,孙厚朴自然而娴熟地混进了刑部大狱,梁川看到小厮打扮样的孙厚朴,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大事已经成了一半。
梁川并没有儿女情长,净挑要紧地讲,把自己的谋划布局全部说与孙厚朴。一趟光跑腿费就值两万贯,倒不是心疼这点小钱,梁川寻他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汗流浃背双腿酥软:“大宋的命运可在你肩上了。
什么他娘的大宋的命运就在我肩上了?我就一商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份量了?
孙厚朴听得云里雾里,梁川要他做的他知道,可是这个节骨眼不做他自己的事,净挑着赵允让的家事来做,难道梁川急糊涂了?
不过有一句话却是听得孙厚朴心脏狂跳!
一顶白帽子!
王爷戴白帽,那不就是皇帝!
梁川想干嘛,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着去做这种诛九族的大事?
看着梁川一脸严肃却不像是说笑,他只好句句不落地记在心中!
钱道威在外还没有喝完一坛子酒,孙厚朴便出了刑狱,回道:“大人,酒菜已布好。”
钱道威很满意,没有拖泥带水给他找麻烦,这么快就完事了,麻利地就将人领了出去,回狱中豪饮去了。
孙厚朴胸膛之中热血激荡,血液沸腾让他不能自已,一路狂奔往双龙巷,竟然不带半分喘气的。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撞开了赵允让家的大门,此时无事寻常人家早已入睡,赵允让家平日更无客人,谁人会半夜来敲门?
“赵大人!”
“朴哥儿,你如何来了?”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三哥让我来的,有要事。。!”
赵允让一愣,心想梁川不是受丁谓被贬一案进了刑部大狱吗,怎么还能带话?大半夜的在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吗?
“屋里坐。”
一进内堂孙厚朴就给赵允让跪下了,赵允让受不起这大礼,忙不迭扶起孙厚朴道:“朴哥儿你这是?”
梁川吩咐孙厚朴一见到赵允让一定要下跪,口气一定要谦卑,接着再转答梁川的原话。
孙厚朴定了定神,干咳了一声,调匀了呼吸。
赵允让看得有些紧张,说什么话让他这么如临大敌的。
“有话但说无妨,是不是让我找人去疏通搭救三郎?唉。。这事。。”
赵允让当初一听梁川出事入了狱不是没有波澜,他也想尽一份帮一帮这个帮了自己无数的恩人,只可惜落魄的皇族不如鸡,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别人更不会卖自己的面子!
“三哥说:请赵大人近日闭门谢客,不与外人接触,不谈论朝政,不日将有一顶黄帽子落到小赵王爷的头上!”
孙厚朴这可是拼了天大的勇气才讲出来,说完呼吸都乱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不臣之论呀!
小赵王爷?黄帽子?赵允让厚道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琢磨一会,王加白帽?想通的那一瞬间天灵盖有如雷击,头皮都快翻了过来,身体石化一般:“你说。。你说什么?”
“三哥让大人闭门谢客不谈时政。。。”
“停停停。。
梁川天大的胆子胆敢妄议立储之事。。
便是他一个宗室子弟也不敢去想这种事,梁川是谁?他就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还是一个有牢狱之灾的老百姓,他还敢想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赵允让痛苦而震惊地闭上眼睛,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梁川这一盘大棋早就在谋划当中,自己与自己的儿子早就成了他们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自己这个连乞丐都难得上门要饭的落魄王孙,平日里一个正眼瞧自己的人也没有,自打碰上了梁川这个人,他就是送钱送礼三时五节各种问安,还给小赵王爷,不,自己的亲儿子赵宗实他还千里迢迢从清源请来巨儒,施以大教,自己看过孟先生教过的内容,那可是帝王术啊。。
连东宫册立都能算计到,这个梁川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