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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飞的大雪不停地落着,落满了钦伏宸发上和肩头,也落满了玄梦昔被血染透的衣裙。玄梦昔唇角挂着血痕,面上带着淡然的浅笑,定定地望着钦伏宸,缓缓开口道:“伏宸……”
这轻声一唤让钦伏宸的情绪陡然崩溃,绷紧的泪腺瞬间失控,滚烫的泪水从眼中坠落。他紧紧地捂住玄梦昔心口那不断流血的伤口,倾注全身的修为试图为她疗伤。然一切皆是徒劳,他根本救不了玄梦昔。任凭他如何努力,玄梦昔那被他一剑刺穿的心口仍然是血流不止。
“伏宸,不要恨我,也不要再傻傻地爱我。这一世纠缠,终是望到了尽头,只是我却让你失望了。我生来是错,与你相遇亦是错上加错。希望这一次,我不再行错。”玄梦昔深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她凝视着钦伏宸伸手覆在他满是泪水的面颊之上,接着说道:“你是神界帝尊,这本是属于你的天地,而今我交还给你。从此以后你不仅是神族帝尊,更是这天地的主宰。不必忌惮天誓,不必曲膝天意,不必受制于天规。”
玄梦昔微微蹙眉,面上露出隐隐地痛苦的神色。她不顾钦伏宸的阻止,仍然坚持继续说道:“从此以后,你们在这天地中再无拘束,爱恨随心,不会再身不由己。”
钦伏宸不断地摇着头,痛道:“冕儿不在,你也不在,我要这自在无束的天地有何用!你应是晓得,我本不是什么贪恋权位之人,更无什么心怀天下苍生的胸襟,我一直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你而已!”
听罢钦伏宸此言,玄梦昔在他的怀中忽然开怀地笑了。风雪骤歇,云散雾开,玄梦昔心口的那个伤口竟然在缓缓地愈合。她伸手圈住钦伏宸的脖子,笑道:“呵!钦伏宸,我就知道你心中依旧有我。”
这般急转的画风顿时惹恼了钦伏宸,钦伏宸有种被玄梦昔戏弄的感觉,带着极是恼怒的情绪朝玄梦昔低吼一声:“玄梦昔!你实在太过分!”玄梦昔的笑容竟是停住,深紫色的双眸变得有些盈盈地发着光,面色也谨然起来。
她凑近钦伏宸的鼻尖,盯着他那带着纠结与怒意的眼眸,正色说道:“钦伏宸,你还是爱我,即便我杀了那么多人,即便我将这天地翻覆成这般模样,即便我不再是从前的玄梦昔,你心中依旧放不下我。不是么?”
玄梦昔的言语之中透着得意与挑衅,她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又贴近了钦伏宸几分,红唇凑到钦伏宸的耳边继续言道:“既是如此舍不下旧日的情意,何不就此留在本尊身边?”玄梦昔说着,伸出指尖轻轻挑弄着钦伏宸的颈项之处,红唇悄移正打算往前去吻上钦伏宸,可没想到的是钦伏宸却微微侧头,避开了玄梦昔主动送上的这个有些莫名奇妙的吻。
钦伏宸的举动让玄梦昔微微一愣,她没想到钦伏宸会拒绝她。因为在她的认知中,一直认为钦伏宸对她的诱惑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而今钦伏宸竟是不再吃她这一套,玄梦昔的心中虽然谈不上失落,但至少是有些意外的。
“玄梦昔,别做梦了。自从冕儿羽化的那日开始,你我二人的情丝便彻底断了。如今我对你再无半分期望,你我之间更是再无可能。”钦伏宸彻底拉下了脸来,面色忽地变得冰冷,十分漠然地对玄梦昔说道。他并不愿当面承认自己还爱着玄梦昔,更不愿意去正视自己的内心。他与玄梦昔行至此路,本就是再无可能,他不想将自己心中与她仅存得一点点美好的回忆都全然倾覆。
听罢钦伏宸的话,玄梦昔深紫色的双眸微微漾动,羽扇般的长睫轻垂,神情显得有些许黯然。却依旧貌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你只是因为冕儿,呵,我说过,我可以帮你复活他的。”
钦伏宸的面色很不好看,皱着眉头断然地冷言道:“可惜,玄梦昔,我不想让冕儿再伤心一次!想必冕儿他也不想再见到一个比陌生人更是陌生的娘亲。”
玄梦昔淡淡一笑:“呵,随你喜欢。你想要你的儿子是活是死,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而已。反正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说的真是轻巧,不过举手之劳!那日冕儿那般祈望地唤着他的娘亲,我那般相求于你,而你却连看都不曾看过冕儿一眼。那日你连举手之劳都不肯施舍给你的儿子,而今又何必多此一举?”钦伏宸冷面推开面前的玄梦昔,继续言道:“你而今已是这天地的主宰,可以支配和掌控天地间的一切,但是我告诉你玄梦昔,你永远地失去了你的儿子,也永远地失去了我!”
“玄梦昔,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比你更冷漠,你连羲玥都比不上。冕儿虽非羲玥亲生,但羲玥却从不曾如你这般漠视过冕儿,更不曾对冕儿下过这般的狠心!”钦伏宸起身踏雪而去,冷漠决然的话语在天虚殿中继续回荡:“玄梦昔,你记住,只要我钦伏宸在世一日,我便要杀你一日!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独自立在天虚殿中的玄梦昔耳畔萦绕着钦伏宸方才的话语,她仰望着已是云散清朗的天空,轻轻闭目,蓦然间天空中紫云聚拢,天地间再次大雪纷飞。然这次落下的雪却并非洁白,而是赤红如血。
那是,飞舞漫天的天之泪!
原本离开了天虚殿的钦伏宸立即折返,人未到声先至,只闻钦伏宸朝着玄梦昔怒吼道:“玄梦昔!你到底想怎样?你是要让这六界寸草不生再无活物你便开心了吗?这天地若是只余你一人,你又主宰何物?你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玄梦昔望着去而复返的钦伏宸,淡然地望着他说道:“活着的意义?”玄梦昔嘲笑地说道:“我早已不晓得为什么而活着,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玄梦昔盯着钦伏宸那深棕色的双眸,缓缓走近了钦伏宸,接着说道:“你方才问我想要怎样,是不是我说出了想要怎样,你会因心怜天下苍生而满足于我?”
钦伏宸回望着玄梦昔的眼睛,漠然地答道:“玄梦昔,如果你从前试图了解过我,便就该晓得我的性子,我钦伏宸从来都不是什么怜悯众生之人,我更不会因天下苍生而违心地满足于你的一些荒谬的要求!”
听钦伏宸这般说,玄梦昔笑了,问道:“我都还未开口,你又怎知我的要求便是荒谬了?”
钦伏宸不愿再同玄梦昔过多的纠缠,拂袖道:“你既是爱玩,便自己一个人好好玩个够。这满目疮痍的天下,反正也供你玩乐不了几日了。我便是要看看,这天地间再无活物之后,你还能如何?”
玄梦昔望着钦伏宸笔直的后背,早已心知这是个不会随意折腰和屈膝的男人。她的这场天之泪,当真也并非为了要挟于他。至于方才同钦伏宸所言的那一番话语,也就是顺着钦伏宸的问话而随口一说罢了。
这场天之泪,降得玄梦昔亦是有些措手不及。这是天地悲泣之兆,而今她自己身为这天地的主宰,天地悲泣便是她的内心在悲泣。玄梦昔不知自己因何而悲,因何而泣。今日的她仿佛格外的脆弱,从里到外,从身体到情绪都变得分外的敏感。
这极寒且冰冻的天气带来的寒冷,直透入她的骨髓,让她的身体与神经一直紧绷。而钦伏宸刺在心口上的那一剑,更是让她痛不欲生。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那些浮现于面上的痛苦,都不是幻象与假装,而是真真切切地表现。
此时,虽然伤口的表面看似愈合,然心口上的剑伤依旧在不断地流着鲜血。这些无处溢出的鲜血全部被玄梦昔积压在心口并强行用体内的修为镇住。照理说,钦伏宸应是伤不了玄梦昔分毫,然今日玄梦昔却是真的被他的那一剑伤到了。
钦伏宸之前一直都在追问玄梦昔,她体内的洪荒灵力究竟去了哪里,然玄梦昔却避而不答。其实那些洪荒灵力一直存于她的体内,而今十大洪荒宝物已然齐聚,玄梦昔的体内灵力充沛,可谓是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她竟然连钦伏宸的一剑也受不住,这着实是个怪事。
这点玄梦昔一直没有解答,而钦伏宸心中也一直疑惑。本是以为今日之事全然是玄梦昔的一场闹剧而已,只是没想到,玄梦昔只是在用玩笑似的闹剧来掩盖她受伤的真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