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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笑虽然无厘头,可是并不傻,片刻愣怔过后便明白了沈千沫的意思。待手上的绳子一解开,他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倒了一颗深棕色的丹药拿在手上,似有些不忍的对沈千沫说道:“谢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吃了这七日断魂丹,七天之后必将肠穿肚烂,七孔流血,那死状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顿了一下,他扫了几眼楼新月,语气带了几分怜香惜玉。“楼姑娘如此花容月貌,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眼看楼新月越来越惨白的俏脸,百里笑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差点憋出内伤。
七日断魂丹!他真的是太佩服沈千沫了,瞧这名字起的,简直荡气回肠,惊心动魄,让他险些喷出一口唾沫。可是以沈千沫刻板严肃的语调说出来,却是该死的逼真。
“少废话!”沈千沫蹙眉低斥道:“还不快动手。”
见百里笑在此种境地下还要给她耍嘴皮子,沈千沫忍不住暗咒了一声。这个死百里笑,以为她挟持楼新月很容易吗?
且不说楼新月身怀武功,她身后的几名亲兵也是跃跃欲动,而且若是被地牢外面贺府的守卫发现,情况会更糟糕。所以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楼新月。
百里笑被沈千沫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一震,忙振奋起精神,迅速将手上那颗丹药塞进了楼新月嘴里。
楼新月被金簪刺喉,根本不能轻易动作,在百里笑捏住她的下颚强行喂服之时,也不敢过多挣扎,只能在万般不甘中不由自主的咽下了这所谓的“七日断魂丹”。
“沈千沫!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本想折磨沈千沫一番解恨,谁知却反在她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楼新月气的差点咬碎银牙,眸中喷射出的怒火仿佛要将沈千沫燃为灰烬。
“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沈千沫平静的眼神没有丝毫起伏,轻启樱唇,语气淡然,却同样让人感到沁入心脾的寒意。“所以,我奉劝楼姑娘这几日还是安分一点,七日之后解药定当奉上。”
楼新月死死的咬着牙,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神色浅淡的女人碎尸万段。
她从未听说过七日断魂丹这种毒药,可是见这个百里笑虽然疯疯癫癫,医术却很是高明,这七日断魂丹想必不假。想到他刚才说的恐怖死状,楼新月心中害怕,一时却又无可奈何,也没心思折磨沈千沫了。
“你们,给我好好的看紧她。”楼新月对狱卒匆匆吩咐过后,狠狠的给了沈千沫一个恶毒的眼神,便急急离去。
待楼新月的身影消失在地牢门口之后,沈千沫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整个身体都靠于墙壁,仿佛脱力一般。
“谢兄,你没事吧?”百里笑刚想跟沈千沫探讨一下刚才那可笑的七日断魂丹之事,可是转头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样子,不禁关切的询问道。
沈千沫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刚才对楼新月的挟持之举像是耗尽了全副力气,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累过。
百里笑看她疲累的样子,明显不像是没事,便习惯性的探出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寂静的地牢忽然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谢兄,你……你……你这是喜脉,你有喜了!”
与此同时,在贺府书房内,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楼新月正对贺连城哭诉刚才在地牢的遭遇。
“连城大哥,沈千沫那个贱女人真是太可恨太狡猾了,你一定要狠狠的折磨她,给我做主啊。”她知道贺连城对孟元珩和沈千沫有刻骨之恨,既然自己折磨不了她,那就让贺连城帮她出气也好。
对着不依不饶吵闹不休的楼新月,贺连城眉头皱了皱,明显有些不耐烦,稍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以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放心吧,既是七日断魂丹,想必这七日内应该没事。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解药我一定帮你弄到,不会让你有事。”
好歹这个楼新月是北狄最有权势的部族——图巴族族长的义女,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能太抹了她的面子。
贺家虽然在北狄功名赫赫,地位尊崇,但是自从七年前贺远山战死沙场之后,贺家的声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因此对挑起家族重担的贺连城来说,他肩上的担子自然不轻。不过若是能够得到图巴部族的支持,贺家必定会更上一层楼。所以这也是他一直在忍耐楼新月的原因。
楼新月得到贺连城的承诺,心中宽慰了几分,她清楚贺连城的脾气,他答应过的事情,不管有多难,也一定会做到。
见天色也的确不早,而贺连城神色转淡,似有逐客之意,楼新月只得怏怏告辞离去。
贺连城静静的坐于书桌后,想起楼新月刚才所言,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清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早该想到,以那个女人的胆识和机智,楼新月在她手上讨不了便宜。所以此时他刻意忽略了自己刚才似乎还有些忐忑的心情。
七日断魂丹吗,他嘴角轻勾,喃喃低语着,幽深的眼眸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柔和。
凭他的直觉,这绝对是那个女人随口胡诌出来的。哼,她还真是能扯。
既然如此,他就配合她继续演下去好了。他一点都不想告诉楼新月,其实那个女人身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七日断魂丹”。
沈千沫和百里笑身上当然没有毒药,这所谓的“七日断魂丹”诚如贺连城所猜测的那样,的确是沈千沫根据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剧随口瞎编的。
只是此时,二人已完全没有了探讨七日断魂丹的兴致,而是被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所困扰。
“谢兄,根据我刚才的诊断,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加上这地牢湿气太重,若是你继续呆在这里,得不到好好休息的话,或许会有滑胎的危险。”百里笑面色凝重,忧心忡忡的说道。
沈千沫还是保持着刚才安静靠在墙壁上的姿势,听见百里笑这番话,她身形未动,脸色如常,双手却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是她和孟元珩的孩子。
算算日子,应该是上次孟元珩留宿风荷院那一晚吧。
想起那晚两人的缠绵,她不禁轻扯了一下嘴角,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想念那个有着淡淡草药味的坚实怀抱。
只是她和孟元珩之间好像只有一道赐婚的圣旨,还没有正式成亲呢。这么说她现在是未婚先孕了吗?
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她特别容易疲累,原来是这个原因。
怪不得她坠崖之后昏迷不醒魂游天外之时,总是隐隐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将她拉回,原来是这个小小的生命在牵绊着她。
说起来,这个孩子的命真是比她还硬,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居然还能坚强的存活在自己腹中。
阿珩,若是你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开心?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有事,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更要好好保护这个意外而来的小生命,她和阿珩两个人的孩子。
百里笑见沈千沫久久不动,也不说话,以为她身体不适,面露忧色的问道:“谢兄,你……你还好吧?”
片刻的沉默过后,回应百里笑的只有一句淡淡的话语。
“百里笑,你去跟狱卒说,我要见贺连城。”沈千沫缓缓张开眼睛,眸光坚毅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