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月寒宫主捏着那水源簿册,叹了口气,屈指一弹,将那水流簿册弹到了黑风面前。
“这封信,我打不开!”
月寒宫主面色不变,平淡道:“这封信起码要融汇级才能打开,我打不开。”
“一流势力的标准就是有无融汇级武者坐镇,只有有融汇级武者的势力才能称之为一流势力。”
“所以说月寒宫和巽风谷实际上还是二流势力!”
黑风一愣,没想到还有这茬,他不由想到巽风谷主,对方正在闭关突破,莫非就是在从意境级晋升融汇级?
神意境从纳虚级开始,每一级差距竟是如此之大?仅是一级之差便可影响整个宗门?
同时他心中也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来公羊侯这么强?!
陈长老看了眼那水流簿册,有些好奇其中的内容,不过既然宫主都无法打开,想来她也难以打开这簿册。
“公羊侯看过那信的内容了?”
月寒宫主对公羊侯没有称呼其为气派宗主,而是直呼其名,有些不太客气。
不过黑风也不敢质问,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宗主看过之后让我继续游历天下,将这水流簿册传给更多的人阅览。”
月寒宫主轻嗯一声,冷漠道:“既是如此,你便按他说的做吧。”
“宫主大人,不知道昔日鲸主为何出手阻拦凉鸿一族?那神女冰雕又是如何在极北之地立足的?”
月寒宫主脸露追思,整理了下思路,又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鲸主为何出手没人说得清楚。”
“总之她定下了极北之妖不许杀戮极北冰原人族的规矩,并且在梁齐出兵修建冰雕之时曾亲自在冰雕外铭刻法阵,帮助冰雕成型。”
“而鸿迟羽便将那半块极寒石融入了这冰雕之中!”
“神女冰雕一成,自成体系,哪怕是融汇级武者出手都无法打破冰雕,更别提重新凝聚那半枚极寒石了!”
“久而久之,凉鸿一族也便对那半块极寒石绝了心思。”
“宫主大人这一脉的人也是从那之后迁徙而来?”黑风试探道,在他想来,梁脉犯下如此大错,恐怕很难在凉鸿一族立足,迁徙中原也能理解。
月寒宫主摇了摇头!
黑风微诧,不过也没继续细问,而是话锋一转,好奇道:“外界盛传月宫的修建基石也是万年寒冰,说明万年寒冰并不是只有一块,凉鸿一族为何不再找一块万年寒冰呢?”
黑风话语一落,冰心殿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月寒宫眼露痛色,半躺在虚空中,一道寒冰躺椅出现在其身后,将其衬托着。
陈长老脸色一变,冷喝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宫主的私事你也.....”
“罢了,雅琴!”
月寒宫主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以他的心智,恐怕已然猜到了一二。”
“他可不是无心之举,他只是想跟我捅破这最后一层窗纸罢了!”
黑风腰身一弯,恭敬一礼,歉意道:“宫主大人见谅,梁卿至今未归,我有权了解整个真相,知道她如今的安危。”
月寒宫主深邃的眸光投向了黑风,她的眼瞳是蓝色的,是月寒之气的那般冰蓝。
“但愿你真的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吧!”
黑风的腰身弯的越发低了,半晌也不敢抬起。
“我们并不是那个时候来到中原的。”
“凉鸿一族遗失半块极寒石,罪过方虽然是鸿梁之子鸿迟羽,但鸿梁毕竟早已身死,因此梁脉虽然受到刁难,但日子也勉强还过得下去。”
“只是排到梁脉之人进入极寒石中纯化血脉的机会越来越少。”
“可能数十年才能轮到梁脉一次,甚至越往后越长,因此梁脉之人血脉越来越驳杂,渐渐地整个支脉都变成了杂血族人。”
“像我和卿儿还是属于血脉层次比较高的了,即使如此,还是没有鸿冥羽翼,基本丧失了大半凉鸿族人对空间的感悟天赋。”
“其他梁脉之人,血脉更是凄惨,基本上只是挂个凉鸿一族的名,还不如一些其他大妖天赋来的高。”
“几千年过去了,族中之人对于昔日之事的怨恨也渐渐淡忘,凉鸿一族也渐渐增加了给梁脉纯化血脉的机会。”
黑风皱了皱眉,如此一来不是很好嘛?怎么最后还是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陈长老看着语气越来越沉重的月寒宫主,叹了口气,没有让月寒宫主继续说下去,而是接过话茬。
“一百一十三年前,宫主从西北而来,在中原寻觅机缘,机缘巧合之下拜入月寒宫,修炼五载之后便开始游历天下。”
“在这个途中她遇见了一人,那人沉稳有度,实力强劲,天资不凡,又对她极好。”
“二人正值青春年华,唉!”
陈长老长叹一声,剩下的她没说,黑风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外乎就是男欢女爱云云,武者生性洒脱,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对于那男子的身份,他却是有些想吐槽,该不会真是那谁吧?
陈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月寒宫主摆了摆手,阻止下来。
“我和公羊侯之事这孩子早有猜测,没什么好说的。”
黑风心中暗道果然,公羊侯对他态度捉摸不定。
说是有所关照吧,在太气殿中传授天雷元技之时所用的手法又极为暴躁,让他备受折磨。
说是对自己不好吧,又不差自己东西,相反对自己增强实力之事很是上心!
原来中间隔着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当初他觉得自己在气派暴露天玄录后一路走得太顺,他做的许多后手都没有用上,想来是因为对方早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独特的月寒之气的味道了吧?
“我和公羊侯有了卿儿之后,便停止了继续闯荡赤龙的行为。说来好笑,我们一起游荡数年,我不知他来自气派,他亦不知我来自月寒宫,二人从未打听过这些。”
“他只知道我是一名半妖,来自偏远的西北,二人的身份也是后来才彼此知晓。”
“那时候我怀着卿儿,我们三人一起的隐居的日子再快活不过。”
“然而好景不长,一连两年,卿儿却没有半分出生的迹象,这时候我慌了!”
“虽然妖族的孕育期不同于人族,但我凉鸿一族的孕育期却是和人族相近的,尤其是我的血脉并不纯,那就和人族更相近了。”
“两年下来,卿儿都没有丝毫降临的迹象,这明显不对劲。”
“他翻遍了典籍,这才找到答案。他乃是阴雷煞体,这种体质属性虽是雷属,但却是阴雷。”
“阴雷和我的月寒之气相遇,顿时发生了一些变化。”
“彼时月寒宫只有月寒阴卷,我的月寒之气有所偏侧,本就有些问题,和阴雷交汇之后,更是将这些问题带给了婴儿。”
“若是这阳卷早回归一百年多年该有多好!”
月寒宫主沉沉一叹,哀声道:“若我当时修了阳卷,形成真正的月寒之气,根本就不会受他的阴雷影响,就不会连累卿儿,更不会有后事的发生了!”
“卿儿因阴气太重,始终无法降生。”
“而我的月寒之气又有问题,我当时实力颇强,倒还没什么影响,但她不过是一个婴孩,在这月寒之气的侵染下阴气只会更重。”
“如此便形成了恶性循环,一连两年,卿儿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看便要胎死腹中,他终于理清前因后果。”
“他说,卿儿这种情况其实可以看做是半成的极阴之体,极阴之体是赤龙最强大的几种体质之一,卿儿若能成极阴之体,那可是得了天大的造化。”
“但是这极阴之体只是半成,这才让她迟迟无法降生下来。”
“他翻遍典籍也没找到解决的方法,最后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赤龙最神秘的隐龙阁!”
黑风一诧,“隐龙阁?”
“对,隐龙阁,他动用宗门力量,找了许多条暗线,这才找到一名隐龙使。”
隐龙使?黑风心中一动,他虽然有许多困惑,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的时候。
“在付出了大代价后,他得到一条法子,极阴之体的极阴之气可以用万年寒冰进行导向,若有万年寒冰作引,然后将极阴之气封印,卿儿便可以降生。”
“等她成长起来,便可以自行化解这些极阴之气,完成体质的升华,彻底转化为极阴之体!”
“得到那封印阵法的他若获至宝,开始了疯狂的寻找,寻找万年寒冰。”
“一转眼,又是两年过去,卿儿已经气若游丝,他还是没有获得半分万年寒冰的下落。”
“那时候他四处拜访宗门,或骗或抢,几乎把气派少宗的名声败坏的差不多了,却只得到几块千年寒冰。”
“半年之后,他终于不再寻找,因为气派老宗主开始对他强制召回。”
“他没有回去,因为他在这时终于得到一丝万年寒冰的消息。”
月寒宫主淡淡瞥了眼陈长老,后者略有几分愧疚,但是旋即便又昂首挺胸的对视着月寒宫主,因为再让她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在得知极寒石的下落之后,就来问我极北凉鸿一族是不是有万年寒冰。”
“我告诉他没有!但他并不甘心,非要带我前往西北,去拜会凉鸿一族!”
“我知道此事再也隐瞒不住,只能和他如实说了。我梁脉虽备受凉鸿其他五脉打压,但是也算偿了债!”
“那时我身处中原,也算不欠凉鸿一族什么。又怎会愿意去求借凉鸿一族的极寒石。”
“而且他那阵法我也看过,若是真的用了极寒石导引极阴之气,恐怕极寒石也会受损严重,那是在掘凉鸿一族的根哪!”
“我虽然心疼卿儿,但这就像是凡间身犯绝症的孩童一般,纵是母亲再爱孩子,又怎么能靠牺牲他人一族来救自己的孩子呢?”
“我想,就这样陪着卿儿也好,她从我腹中诞生,也从我腹中归去。虽不曾蹦蹦跳跳,但也曾听得母亲呓语。”
“如此。也算没白走这一遭!”
“但他不行,他那时寻找万年寒冰已久,已然陷入了某种疯狂。”
“或者说,在看着自己孩子即将逝去,他却无能为力;在看着道侣备受折磨,他却无法帮忙;在看着宗门在他手中日渐衰落,他却无力改变之时。”
“他终于有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