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一种很难界定的东西,因个体的认知的偏差,它会转变出千奇百怪的姿态,如同光芒穿过透镜,释放万千的绚烂。
对于伯洛戈来讲,以暴虐的手段惩治罪人是一种幸福,阻挠魔鬼、乃至击败魔鬼是一种幸福,同样,捍卫世界的秩序,确定凡世的永存,也是一种幸福。
幸福是难以概括的、定型,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就如同帕尔默的幸福一定是无忧无虑地吃喝拉撒。
室内飘荡的浓郁的酒香,伯洛戈喝了一口,味道有些难以描述,反正以他的品酒水平,伯洛戈说不出个一二,至于艾缪所问的,到底喝多少,才会达到幸福的浓度,伯洛戈也不清楚。
但……只要继续喝,总能达到那个浓度,甚至说超标。
只是伯洛戈那克制、苦修般的精神,又一次地发作了,略感微醺后,他就把酒瓶放进了冰箱里。剩了大概半瓶,到时候可以让帕尔默品鉴品鉴。
虽然对酒文化一无所知,但伯洛戈还是有着一定的基本常识,拿起被他整齐切掉的瓶口,将它放回瓶子上,以太在缝隙里流动,如同摩擦焊一样,断裂的瓶口奇迹般地被伯洛戈接了回去,将这陈年佳酿重新密封。
“你还好吗?”
伯洛戈看向倚在沙发上的艾缪,没想到她的酒量这么差,整张脸红红的,抱着抱枕靠在一边,对于伯洛戈的呼喊声,也只是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哼唧声。
从伯洛戈意识到艾缪喝多了之后,她就一直这副模样了,就像退化的婴儿般,无论问什么,都是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哼哼声。
“唉……”
伯洛戈叹了口气,过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拿掉一些不用的餐盘,只剩下一些炸鸡块和薯条放在原位。
“来点!”
艾缪懒洋洋地伸出手,伯洛戈则像侍者一样,用叉子把薯条捡出来点,放进小盘子里递给她。
她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哈哈。”
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到厨房的水槽后,伯洛戈终于能暂时歇息一下,坐回了沙发上,按动遥控器,定格的画面再次流动了起来。
伯洛戈是名电影的享受者,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内容,虽然有些微醺,但还不影响他思考剧情,况且,他可以随时代谢掉这些酒精。
一旁的艾缪的注意力显然不够集中,她时而看看电视,又时而打量着伯洛戈,就像电影院里有多动症的小孩子。
艾缪有些醉了。
和伯洛戈这种至高的荣光者不同,历经困难重重到现在,艾缪也只是位二阶段的祷信者而已,伯洛戈听闻,升华炉芯内有一系列针对学者们的晋升计划,但目前还没轮到艾缪。
祷信者还无法掌握以太化这一力量,但凭借着超凡的身体素质,酒精本身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更不要说,艾缪可以随时切换成钢铁之躯。
如今见艾缪这么不专心的样子,伯洛戈有些生气,对于伯洛戈这种电影爱好者来讲,看电影时分心,可是大忌。
伯洛戈刚想让艾缪试着清醒一下,好好观影,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伯洛戈掐灭了。
今夜是主题是约会,两人的相处才是第一事项,观影是次要的,一将约会串联起来的添头,过于在意观影,反而本末倒置了。
伯洛戈猜艾缪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没有正襟危坐,而是这副随意的样子。
作为一名专家,伯洛戈很善于猜测敌人的心思,乃至依靠着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全局的动向,也因这过于严谨的专业姿态,在生活中,伯洛戈也会时不时地在意他人的小心思,去理解、代入他们。
所以伯洛戈总是想的很周到,更何况……这种微醺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具备了超凡之躯的凝华者们,超越了人类太多,他们不会醉,也不必时时刻刻填饱肚子,就连脏器严重受损,也能存活一段时间,但他们毕竟是源于人类,如果非要把人类的种种劣性剔除掉,用耐萨尼尔的话讲,那样的生活还不如把灵魂献给魔鬼。
这些劣性,也是生活感的重要证明。
“啊哈哈啊哈……”
艾缪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歪头靠了过来,吞吐着热气,把伯洛戈的手当做抱枕一样,塞进了怀里。
伯洛戈微微侧目,两人虽说是情侣关系了,但在往日的相处里意外地克制,尤其是艾缪,她很少会做类似这样过于亲密的举动,可能是酒精超标,让她今夜变得大胆起来。
事实上就是如此。
艾缪深知自己是个没有勇气的人,而伯洛戈又是一个看起来就冷酷到家的冰雕,即便已经磨利了剑、喂饱了马,但真让她鼓起勇气冲锋,还是困难重重。
个人意志实在是没什么志气了,那就只能依靠外部力量了,即便不是很喜欢这东西的味道,艾缪还是猛猛地灌了自己几杯。听沃西琳讲,她第一次主动出击拿下帕尔默时,就是靠着一股酒劲。
但愿吧。
对于这一反常行为,伯洛戈关心道,“你还好吗?”
“嘻嘻嘻。”
艾缪没有回答,她双手抓住伯洛戈的手臂,就像在搓树皮一样,反复摸了起来,一边搓一边发出莫名的怪笑,接着,她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完全靠在伯洛戈的身上,又像泥巴般,淌了下来,枕着伯洛戈的身子。
伯洛戈默默地叉起一根薯条,塞进了嘴里。
艾缪靠着酒精舒缓了压力,甚至说舒缓的有些过头,隐隐要释放本性了,伯洛戈则依旧正襟危坐,还因艾缪这奇怪的状态变得更紧张了起来。
伯洛戈见过艾缪很多面,严肃学者的一面,躲在彷徨岔路中小女孩的一面,一拳把自己撂倒、极为暴力的一面……在这许多种艾缪中,伯洛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非常粘人、亲密,像只猫一样在沙发上打滚。
这对伯洛戈来讲,是较为陌生的一面,而陌生的东西,总会引人紧张,并需要一段时间去熟悉。
艾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欢快的笑容,“哈哈,这个情节还挺有趣的呢。”
伯洛戈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在看电影吗?”
“当然啦。”艾缪轻松地回答道,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说着,她轻盈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倒立过来一般,脚巧妙地搭在沙发的头枕上,腰部柔韧地弯曲着,枕在了伯洛戈的大腿上。
艾缪反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和期待,“刚刚那段剧情,你难道不觉得很有趣吗?我觉得超级好笑啊。”
艾缪说着,伸出手掐了掐伯洛戈的嘴角,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笑,伯洛戈则感到一阵错愕。
伯洛戈刚刚一直在想艾缪的事,完全没注意电影的内容,而艾缪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却把一切尽收眼底。
“唉,这部电影要素好多啊,”艾缪又说道,“挑的很棒。”
伯洛戈默默在心底,代表利维坦接受了艾缪对其电影品味的认可。
渐渐的,两人都逐渐沉浸于电影之中,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被剧情冲散,伯洛戈的身子也软了下来,不再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和艾缪一样,大大咧咧地挪了一个舒服的姿态,享受这一切。
这是一部很棒的喜剧电影,两位男主角为了躲避追杀男扮女装,却在途中遇到了心上人,借着性别身份的伪装,想方设法地靠近她,接着引出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阵阵欢笑中,故事一点点地走向尾声。
伯洛戈感到艾缪抱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抖,挪过目光,他看到了那泛着红晕的精致脸庞,她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本以为她是笑的发抖,但眼底却蓄起了一汪清水,像是要哭了出来。
他语气里透露着关切,轻声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嗯,有点儿。”
艾缪点了点头,紧紧地抓住伯洛戈的胳膊,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接着,像只毛毛虫一样蜷缩起身子,披上一旁的毯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是不是很奇怪?”艾缪把脸埋在毯子下,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明明在看喜剧片,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很扫兴吧。”
伯洛戈耐心地问道,“想说说原因吗?”
艾缪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且略带迷茫,“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经常会这样,突然间,就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她继续说道,“每当我感到特别开心的时候,就会突然想到,这种快乐是短暂的,转瞬即逝。而且说不定以后,我再也遇不到这么开心的事情了。一想到这些,我就莫名地感到悲伤。”
伯洛戈轻轻地问,“也就是说,今天你很开心吗?”
“是的,非常开心,”艾缪神采奕奕,而后又落寞了下来,“今天的幸福指数简直超标了,但这也意味着,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经历了。”
伯洛戈没有说话,而是出动伸出了手,搂住了艾缪的肩膀,两人挨在了一起,静静地注视着电影,看着故事中的人们朝着各自的结局飞奔。
“这是第一次,”突然,伯洛戈以十分认真的口吻说道,“但不会是最后一次,艾缪。”
艾缪意外且期待地看着他,“这算是许诺吗?”
伯洛戈说,“是誓言。”
就在此时,电影来到了结局,角色们逃出了黑帮的追杀,欢乐地乘上了游艇,两位男主都成功地收获了爱情,只是其中一人的爱情出现了一些意外。
在他的男扮女装下,他被另一名男性富豪固执地追求着,富豪说,“我给妈妈打电话了,她都高兴得哭了,她想让你穿她的白色蕾丝婚纱呢。”
男人说,“不,我不能穿你妈妈的婚纱,我跟她……我们俩身材不一样。”
富豪说,“婚纱可以改。”
男人语气急躁了起来,“不行!我跟直说了吧。我们根本没法儿结婚。”
富豪问,“为什么?”
男人想了想,说,“嗯……首先吧,我并非天生金发。”
富豪无所谓地摇摇头,“没关系。”
男人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我抽烟,我总在抽。”
富豪坦然一笑,“我不在乎。”
男人深呼吸,思考着恶毒的理由“……我的过去很糟糕,我跟一个萨克斯风手同居了三年。”
富豪微笑着点头,“我原谅你。”
男人崩溃道,“我没法生孩子。”
富豪泰然自若地回答“我们可以领养。”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男人气急败坏地扯掉了假发,恢复了男人的嗓音,不再伪装,“我是个男人!”
富豪看了眼他,眼神平静且深情依旧。
“人无完人。”
富豪的笑意依旧,男人完全愣住了,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穿过屏幕,与伯洛戈、艾缪对视着。
电影戛然而止。
室内平静了那么一两秒,伯洛戈和艾缪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他们纷纷大笑了起来,抱作一团。
伯洛戈有想过这条剧情的冲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化解的手段居然是这样,还真是出乎意料,但又情理之中。
按下遥控器,屏幕内的画面也定格在了男人与富豪那错愕的神情上。
欢笑过后,伯洛戈与艾缪又都沉默了下来,电影结束了,就像艾缪说的那样,梦也醒了,也该面对现实,继续下一项事宜了。
但两人谁都没有动,就这样窝在沙发上,感受彼此的温暖。
艾缪目光盯着屏幕,突然问道,“伯洛戈,你爱我的,对吧。”
伯洛戈也盯着屏幕,“当然。”
“有时候我总是很害怕,害怕的理由也和之前一样,我害怕不被选择,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
艾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着电影结束,她的醉意也清醒了过来,再一次变得胆小,不知所措。
时轴乱序事件时,伯洛戈为艾缪打开了心结,但成长总是困难的,艾缪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好了,但这样好的自己,还不够走向下一个阶段,她需要变得更好。
“没事的,艾缪,”伯洛戈看着她的侧脸,“没事的。”
艾缪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是终究不是人类,我是人工生命、炼金人偶。”
伯洛戈自嘲着伸了个腰,“我也没好哪去,一名不死者,还欠了魔鬼们不少的债务。”
艾缪的目光有些颤抖,“我可能无法生育。”
伯洛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看瑟雷,对于不死者来讲,子嗣可是件麻烦事。”
艾缪紧张地搓着手指,“我可能会比你提前死掉。”
伯洛戈轻声诉说,“但,也许我们能一起活上几百年。”
艾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伯洛戈打断,他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回应着。
“人无完人。”
艾缪深呼吸,像是用尽全力了般,勉强地转过头,与伯洛戈对视了起来,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先前的情绪,艾缪仍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而伯洛戈则在她的注视下,眼神有些躲避。
她问道,“你又怎么了?”
伯洛戈试着令疏离的目光聚集,努力地落在艾缪的眼中,“其实我一直不太习惯和喜欢的人、也就是你对视。”
“为什么?”
这一次伯洛戈使用了恰当的形容,“我总觉得亲密关系下的长久对视,就像一种精神层面的……接吻。我有些害羞。”
艾缪忍不笑了起来,问道,“那你会向我求婚吗?”
“当然。”
伯洛戈点点头,手无声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时机已至,利剑跃跃欲试。
“那要模拟一下吗?”
艾缪鼓起勇气,保持清醒,脑海里幻想着那个被她掉包的戒指。
“好啊,”伯洛戈说,“那你先闭上眼睛,我准备一下。”
“嗯……好俗套啊。”
嘴上这么评价,但艾缪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她变得更紧张了,心完全悬了起来。
艾缪知道,这不是一场模拟,而是一次互相暗示下的默契行动,自己设下了陷阱,那伯洛戈一定会去卧室里,把他准备的那枚戒指给自己。
当伯洛戈单膝下跪,打开首饰盒,向自己展示戒指时,他将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惊喜的反应,觉得自己浪漫至极,而自己也一定会惊喜的难以自控……这一点不用什么伪装。
就在伯洛戈一副胜利姿态地要把戒指戴给自己时,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戒指早被掉包了。
惊喜之后的又一个惊喜,这会是艾缪的胜利。
艾缪反复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临危不乱,但等待了片刻后,她却发现伯洛戈没有起身离开……他没有去拿卧室里的戒指。
这直接打乱了艾缪的计划,脑海里一阵混乱,先前的准备土崩瓦解。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说伯洛戈真的只是打算模拟一下求婚,这确实是专家能干出来的事,可他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地方上严谨啊!
艾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抖,要不是处于血肉之躯的状态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如果这真的是场模拟,艾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主动出击了。
完蛋,完蛋,完蛋!
无尽的思绪在艾缪的脑海里横冲直撞、肆意生长,几乎要撑爆她的脑袋,拧断她的心神,就在她心理再也难以承受半分之际时,真的快要哭出来时,艾缪忽然感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艾缪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昏暗的室内,绚丽的火色扫过她的眼睛,如同一束盛开燃烧的花朵。
“啊……啊?”
艾缪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指上的火欧珀戒指,接着又看向一脸笑意的伯洛戈,她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一瞬间语言模块像是下线了般,喉咙里只能传来莫名的咿呀声。
“你……你你你!”
艾缪指了指伯洛戈语无伦次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脸庞完全红了起来,眼瞳中的光环也开始扭曲抽离,像是一团滚动的乱码。
“我?我怎么了,”伯洛戈乘胜追击,“不喜欢吗?”
伯洛戈心想着卧室里的方案二。
“怎……怎……”
艾缪用右手抱住自己的左手,这一刻,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但又好像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她快要支撑不住。
火欧珀的色泽闪烁,暖洋洋的,艾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直到潮湿的痕迹划过脸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崩溃。
阴霾崩溃,阳光万丈。
艾缪模糊不清地说了出来,“怎么……又一个啊!”
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比如伯洛戈会用统驭之力,拿周边的材料随便捏一个戒指出来,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伯洛戈准备了两枚戒指,还随身带在了身上。
自己故作聪明地设下了陷阱,其实自己早就置身于另一个更大的陷阱中了。
见鬼,这就是专家的专业素养吗?怎么赢啊,难怪伯洛戈一直随身携带两把武器啊,一把失效了,还有另一把,但为什么在情场上他还这么做啊……而且、而且做的这么好。
艾缪觉得自己的防线完全瓦解了,在伯洛戈的面前一丝不缕,如同透明。
伯洛戈有些不清楚艾缪所说的又一个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得出来艾缪的情绪激动,就和电影里演的一样。
他伸手抚摸着艾缪的后背,“深呼吸,控制一下自己,这都是正常反应。”
艾缪沉默了片刻,突然她抱紧了伯洛戈,这也在伯洛戈的预料内,毕竟电影都是这样演的,可紧接着,艾缪抓紧了伯洛戈的衣服,脑袋用力地拱了拱伯洛戈的胸口……准确说是蹭了蹭。
蹭干净了脸上的眼泪与鼻涕,艾缪的鼻尖微微泛着红晕,双唇轻抿,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心情,眼神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蓄满了盈盈秋水,深邃而迷人,凌乱的发丝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狂乱而不羁的美感。
看得出来,艾缪下定了决心,但伯洛戈比较茫然的是,不知道她突然在下什么决心。
艾缪一言不发地推开了伯洛戈,起身、走向厨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伯洛戈心想着要不要启动方案二了。
厨房内传来冰箱的开门声,而后是一声玻璃的碎裂声,像是有把利剑无情地斩断了脆弱的玻璃,最后是一阵狼吞虎咽般的吨吨声。
艾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了起来,身体微微发红、发烫,手里提着空荡荡的酒瓶,摇了两下,确定没有酒底后,将它随意地丢到一边。
哗啦的碎裂声,像是拳击赛开场的哨声。
伯洛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实话,这种情节他在电影里还真没看到过,按照正常发展,艾缪不应该看着戒指喜极而泣,然后自己挪开茶几,单膝下跪来一次正式的求婚吗?
怎么……怎么弄的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啊?
艾缪深深地瞥了一眼伯洛戈,但没有走向伯洛戈,而是一把推开他的卧室门走了进去。伯洛戈听到了撕扯袋子的声音。
伯洛戈心想着,“不会吧……”
艾缪从门后走了出来,这时她手中多了一个首饰盒。伯洛戈完全陷入了呆滞中,他也有点难以理解这现状了。
“呼……”
艾缪反复地深呼吸,嘴里念念有词,“求婚并不是男人的特权,我也可以。”
她走了过来,单手拎起沉重的茶几,把它挪到了一边,炸鸡块、薯条、哗啦啦地落了一地,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了。
艾缪目光火热地看着伯洛戈,仿佛要亲吻他,又好像准备把他生吞活剥了。
见此情景,伯洛戈十分配合地把抱枕丢到了地上,艾缪顺势单膝跪在抱枕上,鼓着脸,把首饰盒递向伯洛戈,打开。
本来一切都在伯洛戈的掌握之中的,直到他看到了首饰盒内,那枚陌生的戒指。
“啊……这……这是我自己做的,嗯……材料你就别问了,反正是我自己做的,和外面卖的可能……有点差别之类的……”
明明借着酒劲好不容易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到了正题,艾缪又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
伯洛戈伸出手,接过了光耀戒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和容易把情绪表现在外在的艾缪不同,伯洛戈的表现的很沉稳,但内心早已泛起了滔天巨浪。
“我真没想过,我居然会被人求婚。”
伯洛戈喃喃自语,那是一种极为难以言述的情感,也是一种伯洛戈从未妄想过的可能与体验。
在世俗的定理下,由男人来解决这一切,早已是铁律一般的存在,如同本能般地刻进人们的灵魂里,但或许因艾缪的本质是炼金人偶,她并不清楚、也不在乎这些……
轻而易举地击碎这高墙。
伯洛戈完全愣在了原地,变得迟钝无比,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沸腾,但身体又像是冻僵了一样。
直到艾缪站了起来,又拽了拽自己的手,伯洛戈这才回过神。
“刚才的太随意了,重来一次。”
消失不见的钻戒从艾缪的手里变了出来,她把它塞进了伯洛戈的手里,又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艾缪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有些缭乱的发丝,端正地坐在了沙发,然后她踢了踢脚边的抱枕,示意道。
“现在换你来了。”
伯洛戈单膝跪下,把钻戒再一次戴在了艾缪左手的无名指上,与火欧珀戒指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