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进了水中,像是一团不断扩散的黑雾,厄文没有力气去读卡牌上的效果了,拿到它之后简单地扫了一眼,厄文便将它掷向白鸥。
猩红的手臂接过了卡牌,白鸥的声音透过浑浊的海水清晰地传入耳中。
“事件卡·风平浪静!”
白鸥的手臂狂舞着,兴奋地怪叫着,“恭喜各位!熬过这一轮!”
他像是真心为几人庆幸一样,胡乱挥舞的手臂像是在编织某种奇怪的舞蹈,如果不是只有脑袋,白鸥此刻一定会站起来又唱又跳。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明号破浪而出,铁轨像是浮于海面而建,沉重的武装列车克服了物理规律般,奇异地在海面上疾行,所有的车门也在这时一并打开,积水全部倾倒出去,就连蟒蛇也一条未留。
几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连续的事件下,大家都没什么力气了,帕尔默痛苦地倒在地上,紧接着弓起身子,大口地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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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默已经厌烦起了海洋,手指伸进喉咙里,反复地扣动着,然后又哗啦啦地吐了一地。
艾缪起身来到哈特身旁,双手撑在哈特的胸口,努力为他做心肺复苏,每一次按压,都有大量的海水从哈特的嘴里呲出来。
“风平浪静?”
伯洛戈坐在角落里,长剑横在身前,低温使他的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
“我猜,水淹的戏码应该是结束了。”
金丝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如果厄文再晚那么一步抽卡,她就真的溺死在了水里。
失去了超凡之力的庇佑,现在她们都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刀伤会杀死她们,水淹也能将她们轻易地溺死。
伯洛戈疑惑地看向金丝雀,却只见金丝雀伸手指向车窗外。
“真美啊……”
艾缪顺着手指看去,只见车窗与车门一并敞开,外界那遮天蔽日的阴云与风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澄净蔚蓝的天空。
整片海面清澈的像是蓝绿的大片宝石,人类的肉眼可以轻易地穿透水下数米的距离,颜色绚烂的鱼群在珊瑚丛中游弋,海鸟们紧随着黎明号,平行地飞在其身边。
“我们是在做梦吗?”
哪怕是伯洛戈此刻也不禁感叹风景的秀丽,仿佛黎明号刚刚的扎入深海,直接跨越了几百公里,抵达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海域。
但当伯洛戈将目光落在棋盘上时,黎明号依旧处于海岸的区域内,并沿着原定的路线继续向前。
辛德瑞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走上前搀扶起厄文,厄文的状态要比其他人糟很多,仗着自己暂时不死的性质,他喝了不知道多少的海水。
俯下身呕吐着,吐出的积水里还飘荡着蟒蛇尸体的碎片,散发的腥臭气息令厄文更加反胃了许多,紧接着再次大口呕吐。
身体的异感与重新获得的新鲜空气,令厄文感官有些紊乱,辛德瑞拉则及时给予厄文治疗,以免他在缺氧的幻觉里越陷越深。
“你刚刚在说什么?”
辛德瑞拉顺势对厄文问道,刚刚在水里拖拽厄文前进时,她隐约地听到厄文在说些什么,但他一张口,海水就倒灌了进去,除了咕噜声外,辛德瑞拉什么都没听清。
“说……说什么……”
厄文头疼欲裂,但还是强睁眼去看辛德瑞拉,他在辛德瑞拉的身上看到了,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厄文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如同在风中摇曳的风筝,自己差一点就抓住了那断裂的风筝线。
“你还好吗?”
辛德瑞拉觉得厄文的状态有些糟,刚准备关心一下厄文,却见厄文勐地抬起头,眼球里布满血丝。
一股无名的惧意在辛德瑞拉的心底升起,忽然间她觉得厄文变得很陌生,厄文站了起来,双手一把扼住辛德瑞拉的脑袋,女孩惊恐地挣扎着,却逃不脱厄文的双手。
“厄文……你怎么了!”
厄文没有说话,他逐渐靠近了辛德瑞拉,浑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像是有股力量从他的躯壳下延伸,向着辛德瑞拉伸出魔爪。
“不,没什么。”
厄文突然松开了辛德瑞拉,他看起来疲惫了许多,默默地拿起一张翻倒的椅子,有气无力地坐在上面,目光茫然地看向敞开的车门外。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景色,黎明号在海面上快速掠过,激起一道道纯白的浪花,时不时还有鱼群从水面下起跃,澄清与蔚蓝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并模湖了天地间的分界线。
厄文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目光里带着几分茫然。
车厢内静悄悄的,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休息,即便是伯洛戈,这一次他也只是将骰子攥在手心里,而没有将其掷出。
虽然没遇到什么强敌,但这接连不断的灾难,正消磨着几人的精力,在休息一段时间前,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这疯狂的冒险了。
辛德瑞拉困惑地看向厄文,她觉得厄文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这或许和刚刚在水中的遭遇有关。
正当辛德瑞拉走上前,准备和厄文好好聊聊时,一阵悠扬的音律从远方的海底传来,像是响彻城市的深沉钟鸣,辛德瑞拉呆滞地站在了原地。
她听过这个声音,在大书库的梦境里,辛德瑞拉双腿不受控制地走向车门处,目光望向远方,海面像是沸腾了起来般,一道道巨大的阴影正在海面下迅速浮现,直到它们的身体高高地隆起,撞破了海面。
无尽的水花被抛入空中,阳光洒下,折射出绚烂的虹光。
辛德瑞拉迷恋地目睹这一切,沉默的厄文则忽然暴怒了起来,他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焦急地扑向辛德瑞拉。
“不能看!”
辛德瑞拉完全没有在意厄文的话,准确说当鲸歌响起时,她的脑海里就空无一物了。
那是只属于辛德瑞拉的愿望,而现在这份愿望近在迟尺。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份愿望会以这样的形式达成。
悠扬的鲸歌临近海面,编织成震耳欲聋的宏伟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