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边上,岭南陈家所属的寒铁矿区,一名少年肩扛一把都快磨到头的矿锄,嘴上叼着一根啃得几乎可以反光的鸡骨头,正优哉游哉的走在前往矿区的路上,口中哼着一首听起来不那么悦耳的小曲子。当然,曲子是极好的,就是少年的声音差了些,似乎有些五音不全,但他的状况倒,是显得颇为怡然自得。
一路上,矿友们看到陈长生这幅鬼样子,联想到想到他三年前的光彩照人,不少人都默默摇头。
甚至有些人,还故意笑呵呵的出声打趣。
“呦,长生,你小子又去渭水边找姐们了,才发的工钱,又只剩这根鸡骨头了吧?来来来,跟哥讲讲,那事到底是个啥滋味?你王哥我人生三十载,都还没找个婆姨呢!连姑娘家家的小手都没捏过呢!好奇得紧!”
听得汉子的话,陈长生停下脚步,将矿锄把拄在地上,取下鸡骨头笑眯眯的摆摆手道:“哎,王哥这话不中听,此中销魂,岂能为外人道也,定是要自己尝试才知道个中滋味,当然,若是王哥愿意出钱请小弟春风一度,小弟便斗胆向那些奔放的姐妹们,索求几幅好画送与王哥仔细参详,涨些经验,免得王哥以后娶了媳妇却不得入门啊!小弟为了王哥婚后生活幸福,可谓是操碎了心啊。!”
“扯犊子,让我请你逛窑子,你想得美,有那闲钱请你,王哥不会自己舒坦去!”王哥白了陈长生一眼笑骂道!
“哎,可惜了,小弟轻车熟路,年仅十八,便已春风数十度,纵意花丛间,此生无憾也,王哥你挖了一辈子矿,小弟都为你感到悲伤呦!”陈长生见没能忽悠到王哥为自己买单,重新扛起那矿锄优哉游哉的下矿了。
“长生,都三年多了,还这么臭屁呢,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掷千金的世家公子了,渭水边上的那些老娘们,比不得当初那些小娇娘香艳吧?”听得陈长生对王勇的揶揄,有人顿时也忍不住说道!
“这倒是没办法反驳,二八佳人体似酥,渭水边那些姐妹确实是比不得,可架不住姐姐们会疼人啊,对了,吴叔,您老五十高龄却依旧老当益壮,传授一些秘诀给小子呗,让小子取取经,小子可不希望到了吴叔这个年纪,连姑娘家的床牙子也上不去!”陈长生头也不回,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引得一片爆笑!
“哈哈哈哈,老吴,长生此话在理,我们哥几个也想取取经啊,想必你不会吝啬吧?哈哈”有矿场的老矿工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声。
听得这些工友的笑声,吴叔也是怒骂道:“滚犊子,拿老夫调侃,讨打!你们要是和老夫一样,少一只手,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你们也会龙精虎猛!”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爆笑:“老吴,你这是承认了?真厉害啊,一只手干那事,应该不方便吧,手上都是茧子,也不怕整秃噜皮啦,哈哈哈……”
“大山叔,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可听说了,吴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俊后生嘞,和青梅竹马都在草垛上亲过嘴啦,哪像你老光棍一个,至今连姑娘们的手都没拉过,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嘞!”此话一出,整个选矿区顿时笑作一团,有人甚至笑得直打滚!
“哈哈哈哈……”吴叔原本也很生气,听得门牙子的话,顿时也笑弯了腰!
“门牙子,我看你小子皮痒了是吧,老夫跟你单挑!……”
这原本死气沉沉的矿区,倒是因为陈长生的到来,多了几分欢愉的味道!
陈长生听着身后一群老男人们的昏言昏语,叼着那一根鸡骨头,嘴角泛起了丝丝笑意,慢慢地走着,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矿区入口,一名白须老者安静的坐在一张桌子前,双眼微眯,面前放着一碟茴香豆和一壶酒,正优哉游哉的吃着。
看着陈长生回来了,老者那浑浊的老眼之中,顿时泛起了一抹精芒,笑眯眯的抬起头来问道:“小少爷,老朽的茴香豆和香酒买回来啦?”
“林爷爷,我已经不是陈家小少爷了,只是你手下的一名矿奴,来来来,你的茴香豆我买回来了,酒也在这水囊里边了!”陈长生从那满是补丁的怀中摸出来一包油纸包裹的茴香豆,同时将腰间的水囊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老奴多谢小少爷嘞!”林中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却对陈长生微微躬下了腰。
“哎……林爷爷哎,你这是折煞小子了喽,长生这就下矿了,您老你好喝好,就不要惦记着我嘞,尤其是切记,以后可不许给我行礼了,那可是要折我的寿的嘞!”
看着老人对自己的态度,陈长生面色平静的说了几句,便哼着小曲便越过了老者,走向了那漆黑的矿坑方向:“孤寡小儿就是亏,抓把米来罐罐煨,手忙脚乱打泼克,鼻子眼睛都是灰,鼻子眼睛都是灰呦……”
“哎,世家无情啊!”
听着那远去的难听歌谣,看着陈长生背上那满身补丁,以及那已经传了将近三年的破烂千层底布鞋,林中长叹一口气:“寒铁矿寒气之重,便是穿着棉袄都难以承受,这三年,从世家公子到低劣矿奴,小少爷是怎么熬过来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