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探望
作者:我就是红   文娱之我只是个演员最新章节     
    徐容对于翟天林抄袭他的理论成果倒没放在心上。

    翟天林不是第一个,也必然不会是最后一个,每年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院校表演、影视、戏剧、编导专业的学生要交毕业论文,勤快点的,会多找几篇拼凑之后再修改修改,懒且经济宽裕的,直接上淘宝花几百块钱买一篇凑数,在国内各大院校已经是普遍现象。

    学生清楚,学校也明白,可是总不能不让人学生毕业?

    尽管这并非正常现象。

    一般的情况徐容也懒得管,因为根本管不住,他不让人抄,人家不过转头去抄其他人的。

    只是经翟天林这么一搞,遭殃的不是翟天林,更不是他徐容。

    翟天林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没什么好抱怨的,怪只能怪他投身错了行当,一个道德品质出现问题的人,很难在娱乐圈这个最不注重道德品质的行当生存。

    而他看似吃亏,实则是最大的获益人。

    论文被《戏剧平路》刊登,至少让国内学术界认知到他徐某人的水平和其他的权威、专家的区别。

    处理的办法,他和张慧君已经达成了共识,“按规矩来”本身就是一种默契。

    “徐容起诉翟天林侵权。”和“北电处理学术不端学生翟天林。”看似是两件互不干扰的独立事件,但是谁先谁后,意义截然不同。

    若是他先行动,北电的声誉立刻就会遭受重大打击,在读硕士抄袭论文不说,还厚颜无耻地在校内举行讲座。

    “徐容”、“北电”、“起诉”三个词汇放在一起,瞬间便能聚焦海量的关注。

    到时候北电纵然迅速采取措施,也难以逃脱舆论的问责,早干嘛去了?

    更要命的是,北电过半学生的毕业论文,多多少少的都有点问题。

    毕业论文往往要求对业内的实际情况进行具体分析、总结、归纳,可是很多学生终其大学都没离开过校门,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导致他们只能拿别人的文章来分析、总结、归纳、重组。

    翟天林抄袭事件一旦被顺藤摸瓜,谁也保证不了学校会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如果是北电率先发现,在难以接受、震惊莫名、痛心疾首之下,以绝不袒护的态度彻查,最终还了徐容一个公道,然后徐容再诉诸法律,反而能让北电成为国内高等院校的一朵奇葩。

    这起学术不端事件,受影响最大的,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作为知名演员,一旦他起诉翟天林,必然引发广大的舆论关注,事件影响之下,在校学生,尤其是即将毕业取得学位的一届学生恐怕得拍桌子骂娘。

    在过去,国内各大院校论文查重标准一般在20%左右,即论文内容与其它文章内容的重复率占其论文篇幅比例为20%,抓的严一点的学校比例会有所降低,但一般不会低于15%,稍微宽松一点的,比例控制在30%,而一些体恤学生的院校,为了让学生能够顺利获取学位,查重时会使用一些比对范围较窄的软件,其实际允许重复率大约在30%-70%之间。

    即允许学生从其他文章处借鉴70%。

    但一旦这一必将引起广大舆论关注的事件爆发,论文审核程度将达到地狱级。

    相比较另外一个更加特殊的群体,即将面临论文查重的学生多多少少还又转圜的余地,处境最艰难的是那些已经毕业,但还没法完全摆脱对学历的高度依赖性的普通打工人,他们也许将会因学术不端被追回学位。

    十多年寒窗苦读,却因一时侥幸付诸东流。

    但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长安大剧院剧院内,徐容望着前方衣着极为时髦、手上带着手链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刹那的惊讶后,旋即释然。

    老爷子很潮,比许多年轻人都要潮,就像刚刚流行起来的微信,在他还没开始用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会“摇一摇”和“漂流瓶”,老爷子的兴趣也很广泛,话剧、戏曲、书画、文物鉴定。

    毕竟八十来岁,这些他打小就接触的东西,玩着玩着,就玩成了行家。

    来听戏的是院里的前辈蓝田野老爷子,一个早年间跟着李苦禅和许麟庐学画,最终却成了戏剧导演的老人。

    和同龄人相当,老爷子也是一位忠实的戏迷,而且还是下功夫学过一段戏的老戏迷。

    徐容想起今天登台表演的演员,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奇异的感受。

    今天在长安大剧院上演的是谭派代表作《定军山》、《阳平关》,登台的也都是名家,被称为京剧大师谭孝曾、奚中路。

    谭孝曾出身的京城京剧团,原来和人艺是联合艺术团体,而蓝田野老爷子和这位京剧大师的父亲谭元寿,即谭鑫培之孙,相交数十年。

    不知道这两位大师看到坐在头排的老爷子,会不会有压力。

    随着幕布拉开,剧院内立刻静了下来,和话剧票一样,京剧的门票,同样不便宜。

    徐容看着黄忠亮相,发散的思绪缓缓平静,他发现了京剧一种别样的魅力。

    能够让人心平气和的去欣赏舞台上的故事。

    在这种观念极为放松的心态下,他以一种享受、放松的心态欣赏每一场戏,有时候错过些许让他觉得仔细思考也许会有所得得内容,但是他也并不在意。

    既然脑子里没能立刻蹦出来某些灵光,说明看得还不够多。

    在这种放松的心态当中,某一刻,登场的一个花脸吸引了他的注意,身形不算高大,但却相当胖硕,可是花脸的规范的动作之间,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美感。

    这种明确的感受,他只在之前排练《家》时,蓝田野老爷子演的冯乐山身上感受到过一次。

    徐容稍微坐直了点身子,他猜到了这个花脸演员的身份,可是此时并不想思考那么多。

    “哗哗哗。”

    随着演出结束,徐容正要过去跟老爷子搭话,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来到了老爷子身旁。

    “咱们去后台瞅瞅。”

    徐容赶忙紧了两步,喊道:“老爷子,老爷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田野扭过脸,瞧见徐容后,脸上闪烁着惊讶的笑容:“幼呵,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跑过来看戏?”

    两名工作人员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追来,下意识的就要想阻拦,瞧着老爷子似乎认识徐容,仔细打量了两眼,才发现竟然是徐容?!

    不是说他很能挣钱的吗,怎么看样子买了个后排座?

    徐容凑近了,道:“嗨,看您说的,跟我就不能来似的,您老这是去后台?来来来,我搀着您。”

    蓝田野笑着拍开了他的胳膊,道:“我腿脚好着,用不着你搀。”

    “正好,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咱们和京剧团早期算是一家,那会儿日子苦......”

    徐容跟着老爷子,随着两位工作人员的指引,进了后台去见谭孝曾和奚中路,进到化妆间,一个个演员都在卸妆。

    “我听任明说,你想转行当导演?”

    “转行?啊,是,是有这么回事。”徐容听着老爷子絮叨早年间的旧事,却不妨一个急转弯,差点没反应过来,“我准备回头我自己写个剧本,自己导戏。”

    “你?写剧本?”老爷子无声地笑着,“那我给你起个名吧。”

    “起名?”徐容愣愣地瞧着老爷子,他就那么随口一说,老爷子怎么还认真上了。

    “名字就叫《拍马屁》,我跟你说,你要是写这个,保准是个顶精彩的本子。”

    徐容听着老人的笑声,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因为他也听不出老爷子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是认真,又有多少是玩笑。

    他在人艺跟坐火箭似的,离不开卓越的业务水平和理论功底,当然也离不开土特产和小海鲜的心意,至于拍马屁,其实都是捎带的,可是他拍马屁,是为了人艺未来能够按照他的想法,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鉴于老爷子毕竟六十七年党龄的老党员,他也不好再多说。

    走了几步,老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徐容也跟着收住了脚步,对前边带路的工作人员道:“等老师们先卸妆。”

    徐容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一位背影宽阔正在卸妆的光头演员,低声道:“老爷子,您跟那位,熟不?”

    “知道,打过照面,没打过交道。”

    正在卸妆的光头演员从化妆镜中也看到了身后的四人,在两人说话的同时,他忽地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地望着蓝田野:“哎幼!我的蓝老师,怎么把您惊动了!”

    “我是人艺,也是您的忠实观众。”

    蓝田野上前几步,对着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光头演员,哈哈笑着做出了个行礼的姿势:“我来拜见魏王,我就是戏迷,看完戏到后台看完您,演出太棒了!”

    “哎,谭...你,你是徐容徐老师?”某一刻,尚长容似乎要找人,视线流转,却突然停在了戴着鸭舌帽的徐容身上,“哎幼,今儿一下见到两位我喜欢的演员。”

    “徐老师”的称呼,徐容哪敢当,此时他已经确定了光头演员的身份,民国京剧“四大名旦”之一尚小云的第三子,当代净角大师尚长容。

    当然,从现在起,他又多了一个身份,他的攻略对象。

    他仔细思考过自己的发迹史,遇到童自容是一个重要节点,从那之后,他迅速由和四大小生没太大区别的偶像派迅速跨入实力派的行列。

    他估摸着,原因兴许在于“自容”二字,童自容天生就旺他徐某人。

    如今,又来了个一个叫“长容”的,他估摸着,这位老人,天生也旺他徐某人。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和他眼馋戏曲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爷子似乎跟这位不太熟。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想好了中间人,到了今天,文艺圈有名有姓的,需要托三层关系以上的,基本上没有。

    尚长容的这声“徐老师”登时把他从思索中拉了出来,他忙上前两步,道:“尚老师当不起当不起,您喊我小徐就成。”

    “我可不是客气,达者为师,我看过你跟蓝老师合作的戏,真的非常非常精彩,我上一次看这么精彩的戏,还是二十多年前。”

    蓝田野哈哈笑着,道:“您可别再夸他啦,年轻人可不禁夸。”

    他知道尚长容指的的是哪台戏,也知道到了他们这个份上,能用“非常非常”形容,是多么高的评价。

    这也是他对徐容态度转变的原因,以前他不是很喜欢徐容,年纪轻轻的就一门心思的钻营。

    可是随着慢慢相处,他渐渐发现徐容的品性倒也算不上差,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天赋高的吓人,却从来没有挥霍过天赋。

    因此对于他一些无关大碍的小毛病,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徐容看着听着两位老爷子的寒暄,大概因为时间不早,两人并没有深聊,蓝老爷子说了下自己的今年会排一台新戏,而尚长容提起今后将与谭正岩合演《华容道》,两位老人都客套地表示期待对方的演出,到时一定到场观看。

    临走前,徐容冲着尚长容摆了摆手,道:“尚老师再见,改天再登门拜访。”

    “哈哈哈,好的好的。”

    将蓝老爷子送回了家,徐容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下定了决心。

    时不我待。

    院里多位前辈的表演经验、心得乃至经历,随着传记整理完毕,如今他都熟记于心。

    可是尚老爷子呢,后继无人呀!

    !

    而且他相信,吸收戏曲的精髓,对自己的表演体系的建立、行动分析法的建立,必然会有一定的帮助,当年焦菊隐能够取得那么高的建树,难说和他当过戏曲学校的校长毫无干系。

    “什么?”

    一大早,濮存晰听着徐容提出的请求,半晌没反应过来。

    徐容想跟尚长容学习京剧?!

    这是发了哪门子的疯?

    他的确和尚长容熟络,尚长容是上一届的剧协主席,他是如今的剧协主席,但是徐容可是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出身,一个电影演员不仅要转行当导演,还要去学没什么钱途的京剧。

    这难道不是不务正业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