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个曾经出使七丘帝国的使徒格里高利如今披着一套华丽的白色祭披礼服。他一手举着铃铛,一手举着杯子。芸芸众生跪在他的脚下,听他讲经。
“以马内利接过杯来,祝谢了,说:‘你们拿着这个,大家分着喝。这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约,如今为你们而流。’”
太阳穿透教堂上方那不规则形状的彩色的玻璃,在跪拜着的信徒们身上洒下光怪陆离的光。
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那些信徒们垂头念道:“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赐给我们平安!”
他们跪拜的姿态,比任何奴隶都要卑躬屈膝,便真如顺服的羔羊。
那铃铛声再度响起,一共响了三声,每一声都震荡着人的灵魂。
格里高利放下那杯装着葡萄酒的杯子,拿起饼干来,说道:
“以马内利又拿起饼来,祝谢了,擘开递给他们,说:‘这是我的肉,为你们舍的,你们也应当如此行,为的是纪念我。’”
这次,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信徒们便又念道:“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祈祷声飘出了教堂,在阿勒曼尼联邦的乡野里回荡着。
铃铛声第三次响了起来。
“主啊,我们抱着谦诚和毁痛的心情,希望得你的欢心;但愿我们今天所奉献的,能蒙你悦纳。”
说着,格里高利走到刚刚用的葡萄酒和面饼前,默念着施加祝福:“永生全能的天主啊,求你降福这个专为你的圣名而预备的圣祭!”
这是天方帝国的亚伯拉罕正教会在每个礼拜日都会举行的一个祭礼。据说通过这一系列仪式,这些葡萄酒和面饼将真正成为神子的血和肉。
这一次,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信徒们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样,“哗”地一下一齐站了起来,齐声欢唱:“圣!圣!圣!上主,万有的天主!你的荣光,普照天地!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在歌声中,信徒们依次走出座位,排队来到格里高利面前。
已受洗礼的信徒双手和什,从格里高利手中接过面饼,吞下;未受洗礼的信徒双臂抱胸,在格里高利身前一鞠躬,好让格里高利在他们额头画上一个十字。
格里高利为每一个信徒施予祝福:“愿主与你同在。”
而信徒们便这样回答着:“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仪式结束,格里高利走出教堂,脱下那身华丽的衣服,换上了那件缝缝补补多次的粗布衣。
一群小孩从教堂里跑了出来围在他身边,其中有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袖,仰起头,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神父先生,神每礼拜都要把肉分给我们,不会分完么?”
“当然不会,因为神是无限的。”格里高利爱惜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指着教堂外排的长长的一个队伍,说道,“快去吧,再不去就排不到了。”
那群小孩子嬉笑着跑到那个队伍的末尾,排起队来。队伍的正前方,教堂里的几个修士、修女正在给贫穷的人们分发面包。
这里是阿勒曼尼联邦境内的一个城市,科隆。
两年前,法兰西岛伯爵向天方帝国表示了臣服之意。之后,天方帝国就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传教士前来阿勒曼尼联邦传教。科隆是法兰西岛伯爵赠送给教士们的一块土地,目前已经成了整个阿勒曼尼联邦教会的中心。
虽然已是白天,但月亮尚未落尽,淡淡地挂在天上,给天空增添了几分轻快之意。
这两年里,在教士们的努力下,阿勒曼尼联邦里信仰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整个联邦北部,目前也就盎格利亚公爵奥托以及几位小领主还坚守着古老的多神信仰。回想着刚来到阿勒曼尼联邦时的艰辛,再看着目前的成果,格里高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研究经文。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面带笑容地一一回应着。
但就在他来到自己屋前,准备踏入房间时,他突然愣了一下,把伸出去的半只脚给缩了回来。他再度仰头看向天空,那轮月亮依旧挂在那里,而且比之前更为显眼。
今天是满月。月亮应该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天空迅速黑了下来。黑暗遮蔽了整个天空后仍不满足,又像幕帘一样从天空上垂了下来,将整个世界笼罩。
房屋、人群、声音,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月亮、黑暗,以及被黑暗包围的格里高利。又过了一会儿,一道银河从格里高利的眼前缓缓淌过,银河里星辰璀璨,有万千明星。
格里高利“哼”了一声,语气中满含着不屑:“‘不灭的使徒’克罗狄斯,是么?听说你掌控着不灭的第五元素。”
说到这,格里高利突然对着天空竖起一根手指,喝道:“但即便是第五元素,只要存在,就必有其‘所在’(place)。克罗狄斯,你的魔法对我无效!”
随着他的声音,那充斥一切的黑暗就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挤压,一下子散开了些。虽然大半个世界依然受到黑暗的笼罩,但格里高利的房子却已经亮堂堂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克罗狄斯,再不出来,我可先回我的房间里看书去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让人发怵的笑声:“掌控‘所在’(place)的使徒啊,你好像比你的前几任都要强上一些。”
克罗狄斯从那条银河中大步踏了出来。他的装束和艾拉的那群海盗们一致,都是七丘帝国传统的托加长袍。但同样的衣服穿到他的身上,就显出一股庄重之感。
格里高利皱起眉头,问道:“克罗狄斯,你可知道我们正在和‘巨龙’交战?你一连消失几十年,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与星辰同持久,天方帝国又算是什么东西,又怎能驱策的了我?”克罗狄斯笑着把头凑到了格里高利面前,“倒是你,格里高利,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勒曼尼联邦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要天方帝国出动一个使徒?难道在这个蛮国传教,竟然比东线的战事更为要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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