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艾拉拉开了帘布,那个男人脸色大变。他从衣服中不知哪里变出一把短剑来,朝着挡在前面的艾米就劈了过去。乘着艾米躲闪的时机,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一脚踢开艾拉和正在给安娜看病的女孩,把安娜从床上一把抱了起来。
安娜脑袋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眼前的状况。她用因发肿而通红的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用重症病人特有的微弱声音问道:“达斯特,谁来了?”
“几个强盗而已,没什么。你再睡一会儿吧。”
达斯特嘴里安慰着安娜,手上的短剑却凝重地指着艾米。房间里只有他、安娜、艾拉、艾米、帕拉塞尔苏斯五人。艾拉的卫兵都等在一楼门外,不过那里也同样有被达斯特雇佣的佣兵。要带着安娜从这里逃跑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艾米,达斯特在战场上见过她,明白这个女仆的危险性。
看到艾拉被达斯特踢了一脚,艾米恶狠狠地瞪着达斯特。可没过多久,她的表情忽地变得柔和。只听她娇笑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拿剑指着我呢?我和你又没什么仇,来,快把剑放下,还有公主。”
藏在这温柔的话语背后的却是阿芙洛狄忒的强大加护。达斯特只感到心神一荡,眼前的艾米忽地变得那么的性感迷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拜倒在她的脚下。
“死死抱着那个女孩干什么呢?”艾米笑道,“难道我看起来不比她强么?”
达斯特感到嘴唇一下子干了。他的全身都开始发烫、冒汗。艾米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而他握着剑的手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达斯特,”安娜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就算是强盗,也要小、小心。毕竟你太没用了……”
安娜的话对达斯特而言就像是一阵惊雷。他一个激灵,忽地把手中的剑朝着自己的侧腹一捅。剧痛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空挥一剑逼退艾米,然后就立即朝着门口冲去。
自艾米的阿芙洛狄忒加护到达精灵级以来,她就再没有遭遇过如此顽强的抵抗。吃惊的同时,她的手上立刻冒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可达斯特已经从墙上的镜子上看到了艾米的动作。在艾米即将把烈火喷出之时,他忽地一个侧身,将从袖子里落出来的一包东西抓在手里用力一挤。一团白雾顺着他的动作朝着艾米喷了过去。那是可燃的面粉,在穿越艾米手上的火焰后,白雾瞬间就变成了火雾。刹那之间,火星就碰到了艾米的鼻子、眉毛、嘴巴和眼睛。
这种程度的火是无法伤到拥有洛基加护的艾米的,可艾米的动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所打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达斯特已经冲出了房——
“哎呦!”
达斯特被迎面跑来的佣兵撞倒了。
原来,那些佣兵和艾拉带来的海盗一直在门外闲聊。艾拉这次是来看病的,不管谁都想不到会有什么发生冲突的可能。听到楼上异动,他们不知所以,就一齐朝着楼上跑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想要出门的达斯特。
即便达斯特被撞倒了,那些佣兵们也没搞清状况,在门外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倒是安娜被达斯特这一摔惊醒。看到艾拉和海盗们,她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拉从地上爬起来,就像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地来到安娜面前。看到安娜憔悴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想要伸出手,可刚伸出一半,就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她让目光避开安娜肿胀的身体,朝着天花板微微仰起了头。
“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
她轻轻地把这个堂妹的名字念了一遍。
“你愿意站到我的这一边么?”
安娜的眼睛已经因为疾病而失去了生气。可她依然坚定地看着艾拉,用丝毫不容商量的语气回答道:“姐姐,那是我的父亲。”
“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了。”
就在艾拉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佣兵的喊声:“老爷!阿维森纳来了!”
艾拉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好在这里是海岛共和国,不是我们争斗的地方。快,躺回床上吧,姐姐给你找了个好医生。”
当阿维森纳带这样一群徒子徒孙走进房间时,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安娜躺在床上,那个女孩在给她看病,而达斯特、艾拉和艾米则全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哈,原来是那个从蛮荒部落跑来的海盗王。”阿维森纳刚一进门,语气中就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我听说有人不仅揭了告示,还当众烧毁了我的医术,以为是哪个名医来了,赶着想来拜见呢。怎么,黄金挥发完了,想来赚点外快了?”
房间里站满了艾拉的卫兵。可阿维森纳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完全无视了那群海盗们投来的凶恶目光。
“来来来,看完了么?”阿维森纳冲着那个女孩嚷道,“说给我听听,北方的蛮族准备用什么古怪的法门来治这种病?”
艾拉丝毫没有心情理会阿维森纳的挑衅。她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看出安娜的状况非常糟糕。
“帕拉塞尔苏斯,情况如何?”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能治好我妹妹么?”
那个女孩抬起头,满脸无辜地看着艾拉。
“和我想象中的病有些不一样。贵族常见的病、得病的人还躲着不肯见人,我还以为得的肯定是梅毒来着。没想到是伤口感染,这下好了,准备好的药剂用不上了。”
艾拉被女孩的话弄愣住了:“再怎么样也没必要猜是梅毒吧?”
“可我最喜欢治的病就是梅毒了。这样就可以使用我自创的水银疗法。用汞蒸汽给那些四处乱搞的人熏一熏,可是能痛的他们哇哇乱叫的!”
“噗,水银。”阿维森纳忍不住笑了出来,“瑞典王,你看看你找的医生。身为炼金术师,你应该知道吧,水银可是有剧着毒的金属!”
“剂量决定毒性,笨蛋!”
女孩不满地瞪了阿维森纳一眼。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把路上买的那本医典抓了起来,然后一路跑到了烛台边上。
“差点就忘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惊呆了的阿维森纳和他那群徒子徒孙的面前,女孩又把阿维森纳的《医典》给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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