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拉面。”老板端上一碗拉面,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氛围。
“好的,谢谢,”松田阵平把碗挪到自己面前,接过望月玄递过来的筷子,“你住在哪里,等会我送你回去。”
“我暂时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望月玄说道。
松田夹面的手一顿:“你之前都住在哪?”
望月玄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找桥洞啊,可惜就在昨晚被人抢了,我还挺喜欢那个桥洞的。”
“真的假的,你住在哪个桥洞,告诉我,我去帮你抢回来。”松田当然没有相信他的话,配合他开玩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望月玄说的十句话八句假一句真,还有一句半真半假。
望月玄也知道他没相信,却还是接着扯:“就在车站钟楼外面那座桥底,我看你好像也有点本事,干脆辞职跟我干吧。我们两个在一起,肯定打遍天下无敌手,到时候全天下的桥洞都是我们的。”
松田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终止了有关桥洞的话题:“今天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给你送去福利院,不要拒绝,这样你至少有地方可以住。”
“为什么不现在去?”望月玄问道。
“我要吃饭,等吃完再过去,那边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都快要下班了,”松田边吃边说,“刚好我家里还有一床被子,是我朋友用过留下的,你可以先将就一下。”
“好啊,谢谢。”望月玄果断同意下来。
这可是拉人的大好机会,今晚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近距离了解一下松田阵平。
等了解到对方的基本情况和家庭住址后就可以直接离开,日后再慢慢接触,把刺客和圣殿骑士团的事情告诉对方。
无人引导下,自己觉醒鹰眼的刺客可不多见,一般他们的祖上肯定出现过不得了的刺客,将来必定也能干出大事。
这样子的人才,万一被圣殿骑士团的人抓走,肯定会成为用来查找线索的工具。
如果祖先的记忆里没有有用的东西,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关起来,这辈子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
如果祖先的记忆里有圣殿想要的东西,那么他将会圣殿骑士榨干出所有的记忆,最后在过度使用animus的副作用下死亡。
因此,现代兄弟会除了对抗圣殿骑士团之外,还要从圣殿骑士团手里保护和救下那些未觉醒的刺客。
现在,松田阵平就成为了望月玄的保护对象。
对方特殊的工作性质导致望月玄无法照常处理。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他们会直接上门把人带走,导致对方旷工几天。
这些人基本都是单身,就算失踪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发现。父母住在老家的房子里,放孩子一个人去大城市打拼,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毁联系。上司和同事也不会报警,只当旷工处理,太久人还没回来才会察觉不对。
但松田阵平是个警察,恐怕旷工第一天就会被人发现,当天就有其他警察展开调查,这就造成绑架式拉人是无法成功的。
如果告诉对方:“你的身上有很强大的刺客血脉,从今以后,你要开始跟着我们一起要对抗圣殿骑士团”之类的话,肯定会被直接当成中二少年或者蛇精病吧。
要让对方相信刺客与圣殿骑士团的存在,同时还要让他别被圣殿骑士团发现,这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望月玄单手托腮看着松田阵平,不由得叹口气。
刚刚结束外国任务回来,也不知道组织会不会对他进行监视。接触到松田阵平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接触到兄弟会可就要被怀疑了。
干脆自己多找一些靠谱的手下,等组织倒闭后,直接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也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你在叹什么气啊。”松田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
“没什么。”望月玄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听。
“走,我们先去超市帮你买点洗漱用品。”
“好的。”望月玄跟紧在松田阵平的身后。
松田阵平住在宿舍大楼里,据他所说这栋楼住着的都是警察。
望月玄跟着他进门,房间不大,三十平左右,外面还有个小阳台挂着几件衣服。
进门是个小玄关,左手边是鞋柜,右手边是一扇半开的推拉门。望月玄一眼就看到里面是浴室,还做了干湿分离。
两步就能走出玄关过道,右边有张书桌和衣柜,桌上散着些纸张。
松田让他随便坐,走过去把墨镜摘下放在桌子上,整理好那些东西,收进了书桌自带的柜子里。上完锁,还把钥匙拔下来塞进自己的口袋。
望月玄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松田阵平打开衣柜,衣柜里没几件衣服,颜色都很单调。
松田从上层拉出一叠被子,在地上铺好:“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在这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窄到让望月玄一个人睡在上面都要自己担心会不会掉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两个人挤在一起的事情。
“我喜欢睡在地上,”望月玄拍拍床铺,“你睡床吧。”
“行。”松田阵平也没和他推辞,拉开阳台门把外面晾着的衣服扔进了床上,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男人侧身靠在护栏上,赤红的夕阳之照亮了他半张脸,另半张脸被藏进阴影中。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有些失落,和白天的松田阵平简直判若两人。
那支烟刚开始还被他抽了两口,渐渐的,松田阵平像是忘记了那支烟的存在,直到烟快烧到过滤嘴才想起它的存在,把它按灭在了护栏上。
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支重新点燃,默默抽完了这支烟。
望月玄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
松田阵平的情感转变是从打开衣柜开始的,衣柜里面没有其他杂物,只有几件衣服和这床被子。
松田自己说过,这床被子是他朋友留下的。
望月玄突然开口:“松田哥哥,我睡这床被子,被你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脾气很好,很少生气的,”在阳台的松田给自己点上第三支烟,“而且,他再也不可能生气了,就算生气了,我也不可能知道。”
松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年提起研二,或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觉得他能帮上自己。
对方一下午没有在望月玄面前抽过烟,不像是有很大烟瘾的人。望月玄收起不正经的语气:“他也死了吗?”
“嗯。”松田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有人告诉过我,不要害怕他人的离去,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望月玄来到他身边,看着松田阵平的眼睛
这话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后,望月纱子告诉他的,曾经父母去世后,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次任务,他们去和阿布斯泰戈的卧底接头,在撤离的时候,被安保人员发现。
对方明显就是圣殿骑士团的人,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子弹击中了望月玄认识的一个刺客,对方在死前还有力气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走,千万不要被抓住。
望月玄听从了他的遗嘱,甩开了那些圣殿骑士,把资料交到了望月见一的手上。
看到望月玄身上的血迹,望月见一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让纱子帮忙处理掉那件沾血的衣服时,望月玄是有些不舍的。
你很难相信,一个六小时前还和你坐在一起吃饭的人,突然就没有了。
像这种正面与圣殿骑士战斗的刺客不会留下任何踪迹,他们与家人断绝了关系,过着三天两天就搬家的日子,出租房里不会留下任何表面身份的东西,生怕被圣殿骑士团找上门从而发现其他刺客的踪迹。
那个刚才还吃着三文鱼饭团的年轻男人,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尸体都被圣殿骑士团给带走了。
望月玄拽着衣服不肯松手,那滩血迹是男人唯一留下的东西。
望月纱子半跪在他的面前,双手覆盖在望月玄的手背上。对方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望月玄冷静了一些。
“不要害他的离去,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看着我们前行。”
望月玄松开了那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