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青龍，也就是当年的我……

    我在昏迷中，浑浑噩噩的看见一头巨龍，他褪去了身上青色的旧鳞，长出了新生却脆弱的蓝鳞。

    祖龍的声音，还在黑暗中回响。

    『这不是结束，这是另一个开始。傲世青龍……后来神龍。你将翱翔于九天之上，化为傲世蓝龍。』

    『可是，青出于蓝……』

    『嗬嗬，没有关系。我就是要让你从原点重新再走一遍。』

    后来，画面一转。

    我再一睁开眼，只看到那个小岛上八万人被轮番屠杀的血腥一幕!

    这个世界的历史是很悠久的，人类有史以来的战争，起码杀死了几亿人，十几亿人。甚至无法估计。

    你以为我在说笑？

    从古至今，整整几千年的历史。我们的王朝更迭，人口直接从几亿降到几千万，这还不够么？外国的历史还没算进去。

    那么，如此说来……

    我本不应该为小岛上的八万死者悲痛，因为他们是历史的缩影，转瞬即逝，一去不回，而我如今，是孤身站在最高处，无声守护宇宙的傲世青龍……

    可是……我为什么做不到？

    倒不如说，我觉得这样的青龍只是怪物，没有人性。

    我情愿做一个蓝龍，不管失败多少次，只要信念不死，一定从头再来，一万次一亿次，别人做不到的我也一定奋力。即便明知道我一样做不到……

    炮弹一发发落在村子里，直接呼啸而过，炸碎了人们的房子。

    『不!!不!!!』

    我看着房子里被炸成肉泥，没有骨头。或者另一家被炸的就剩个胳膊，看上去极其血腥的一幕幕惨状，忍不住悲喊。

    我甚至尝试接住那些炮弹，可这却是无用的。

    没错……

    我看到的只是历史，只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那儿没有我，他们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拯救他们。

    （二）朝圣道

    （作者的话：有一首纯音乐也叫《pilgrimage朝圣道》，很迷茫的时候可以听听。）

    画面再一转，小岛明明身处热带，终年炎热。最终，却被严酷的风雪包围住了。

    我站在山顶，一样因为刚才的事情无法平静下来，我一次次在山巅怒吼，可是全无作用。

    死了的人，不会因为你随便一两声吼叫而复活。

    宇宙星河，不会因为一只蝼蚁的区区怒火改变。

    我只得盘坐在那儿，一脸凄然。

    后来，我惊愕的看着后面，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少女。

    她微微对我鞠躬，道：『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途上充满风雪，看起来很美丽壮阔，可是，走过来才知道，每一步都只有被冻死的危险。』

    『你没有死？』

    『你能见到我的话，说明我永远活在你的心中。』

    『你不陪着我走吗？』

    我唯独是第一次，觉得孤身去走这样的道路很难受，没有意义。

    少女还是摇头，这次我崩溃了。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路！？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去走？我凭什么？连你都不陪着我，那么其他人呢！？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路！？』

    『对不起……这条道路……只属于你。』

    『那它是什么！？为什么只属于我！？』

    风霜之中，我的大喊回荡在整个雪谷……

    少女摇了摇头。

    『只属于你……你生于世间，有谁可以代替你对于自己的意义呢？』

    『没有人可以代替，我死了，我就会一无所有了。可我必须要忍受孤独吗？』

    『回不了头了，回不了头了……』

    少女眼泪满眶。

    『回不了头了，你必须走……没有人可以再跟随你。去走吧，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你还可以走下去，那将是多么壮阔的美景……不是征服雪山……而是跨越万丈星空。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千万次的攀登探索。』

    『那你至少要回答我！！这是什么道路！？』

    小岛上遇害的八万人，已经把我在精神上折磨的几近发疯。

    死了八万人，如果让这些人去走，他们哪个不比我强？

    『这就是你的道路……』

    少女眼角含泪，边哭边笑。

    『有人们欢笑的道路，却只有你忍受风雪的道路……无论如何……你摔倒多少次都会爬起来的，对吗？』

    『…………』

    『我会永远活在你心里……看着你默声前行……我是你的内心，所以只有我能彻底理解你的道路。』

    『你理解，为什么我不理解我自己？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路？？』

    『你会理解自己的……你会战胜自己的……你会超越自己的……』

    『那是什么意思？』

    『圣人无名，至人无己，神人无功。』祖龍的幻影，突然在少女身后出现。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结束都是开始……二营长，未来也会成为过去，过去却承载着未来的希望。我们劝你一步步走下去，不是出于偏执，也不是出自人类的疯狂……我们希望你把握住希望。』

    『什么希望？』

    『这条风雪之路，由你去打通一万里的希望。沿途很寒冷，普通人来到这儿，没几步就会回头。』

    『那它有什么意义？』

    『它是……』

    祖龍的声音，千回百转，荡气回肠，威严的响彻在整个雪谷。天地可闻，声音的震撼，远播一切，超越了未来。也让当时人世间的一切震耳欲聋。

    整个历史都听见了。

    『朝圣道。』

    雪下的更猛了，少女无声无息的鞠躬，消失在空气中。

    『你一定会拯救更多的人，对吗？』

    她消失前，这样对我说。

    祖龍似乎不愿看到我有所动摇，腾飞而至，让我站在龍头上，傲视整个天地。

    『朝圣道不是让你成为圣人，也不是让你看到这风雪就仰天大吼，希望任何人别冻死在这。这与我们的追逐背道而驰。你要记住，自称圣人的都是垃圾，因为圣人无名，他内心很真诚，就一定不会贪图这样的好“名”声，别人唤他也不接受。而至人的内心也是很真诚的，他不会认为自己比别人有什么不同，就一定不会贪图“己”比别人多几分骄傲或人性上的优越。别人说他是至人也不接受。因为接受了依然等于他内心的真诚不“至”。神人的内心一样是很真诚的，他知道实现任何事情都不能停滞不前，就一定不会躺上功劳簿养老，会奋发往前，永无止境。绝不能好大喜“功”。别人说他有功，如果他觉得自己有功，一样是做了一件无“功”的事情。』

    『那么朝圣道是什么？』

    『它是希望，让人怎么样也不会死。人如果站在雪里不会冷死，置身于烈火也不会烧死，精神上的一切阻碍都可以冲破，任何的邪恶都可以打败。这样的人类，还有不能团结一致的希望吗？你要去拯救更多人，要让他们强大起来，驰骋纵横星河。』

    『这就叫朝圣道？』

    『是的，但它也不叫朝圣道，也叫傻子道。正如我开始说的，会让你像傻子一样，别人五体投拜的把你叫圣人，你都会骂他捧杀自己。因为你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终点起点之分，你至死是行路人，在这条没终点的无限之路。至死是和普通人一样，也是随着天下奔腾的滚滚大浪，你准备好了吗？正如刚刚少女所说的，你愿意拯救更多人吗？』

    飞翔在天空中，只有几乎把我冻死的恶寒。

    望着漫天风雪，导致我实在张不出口。

    后来我跳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去。

    『别跟着我，祖龍，我定自强不息，不负历代先祖。既然你把这路说的很好，让人很满意。至死前行又何妨人民万岁，天下万岁。我就不用了，往前大步奔腾便是，我走得越远，人民越万岁。我定至死前行!』

    『去吧，青龍。圣人不死，偷盗不止……大道需要复兴，则唯有杀了每个圣人，然后让世界上没有圣人的名字，只有圣人的思想……去吧。终生永行不止……』

    祖龍在我后面，望着永远不会停下的风雪，仰头不语。

    人世间的灾难是注定的，如同永不停下的风雪，也没有童话一样无忧无虑的乌托邦。

    只有一开始所说的，站在雪里不冷，站在火里不热。但这并不形同于你把人丢进雪里火里，还说这样的话好像为他好。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叫他把你也丢进去，再说和你一样的话。